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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鄉hit條路(上)

 作者:楊振裕


行出田中火車頭,看著街仔路路面tâm-tâm,tsiah發現外口已經開始落sap-sap仔雨--ah。家進kā雨傘thián--開,半行半走經過兩个青紅燈,來到熟sāi ê機車行。


Làng tsiânn久無落雨--ah,一sì-kè ta-khok-khok,台灣真濟水庫mā lóng仝款leh huah喙ta。Tsit回受著風颱外圍環流ê影響,看有thang ke減落--一-寡,補添--淡-薄-仔--無?不而過昨暝聽氣象報告講,風颱又koh減弱、轉向--ah,án-ne ē-tàng紮來偌濟雨水,實在mā tsiânn無樂觀。


機車行ê頭家阿堆看著家進,緊行倚來sio借問。家進kā oo-tóo-bái寄tī in hia已經beh 40冬--ah,一個月寄金400箍,累積--落-來,kan-na khai tī寄車ê錢mā是一條buē少ê開銷!


「Beh koh tńg去下壩--ooh?」阿堆是溪州下壩ê老厝邊kah囡仔伴,早就熟kah有賰。幾冬前,伊就kā機車行交hōo in囝接手--ah,tsit-má伊kan-na是巡前看後,tàu招呼人客niâ。


家進ná牽oo-tóo-bái ná應講:「是啊!Tńg來去行行--leh!」


Oo-tóo-bái牽--出-來,輕便ê雨衣mua--leh,安全帽戴好勢,kā阿堆ia̍t一下手,就ǹg庄跤ê舊厝出發--ah。


※ ※ ※


Oo-tóo-bái ná騎,家進ê頭殼內ná浮現一幅清楚ê圖像。He是六冬前農曆2--月老爸「做新忌」hit工,家進in三个兄弟仔難得做伙ê情境。


第二小弟春淵幾年前因為事業做了buē-bái,hông推選做桃園市八塊厝(八德區)林--姓宗親會ê副理事長,算--起-來是光宗耀祖,tsiânn風光ê代誌,逐家lóng替伊歡喜。


老爸做忌ê儀式圓滿了後,逐家做陣tī庄跤祖厝食中晝頓。春淵真歡喜,特別徛--起-來,向眾人宣佈一件好消息。伊講:「八塊厝hit爿ê厝邊兜tsiânn好意,無偌久進前,就一直推薦我出來做啥mih “孝行楷模”,看in hiah-nī熱誠,siunn過頭推辭顛倒歹勢,我就接受--looh!」伊講kah tsiânn自然,小嬸惠珠tī邊--a喙笑目笑,mā緊kā翁婿得著「孝行楷模」hit工,濟濟賓客來送匾祝賀ê相片,提出來hōo逐家看。


Tī眾人ê pho̍k仔聲中,家進mā tuè逐家後壁,開喙kā小弟春淵恭喜,m̄-koh伊ê心肝頭卻是有一種酸酸澀澀ê感覺。


春淵減家進三歲,國中出業了就去北部讀冊,做兵退伍以後留踮桃園食頭路,koh tī hia娶某、建置家庭。伊kah小嬸leh做食品冷凍kah相關餐飲設備ê khang-khuè。可能是拄著貴人牽成ê關係,in實在有夠福氣,二三十冬來連suà hak土地、買機械,工場規模直直hùn闊,事業做kah tshiâng-tshiâng滾,算是一个不止仔成功ê企業經營者。


M̄-koh mā因為siunn無閒,所以除了爸母破病到過身hit段期間,in bat tshuā去北部tàu顧半冬khah ke以外,印象中真罕得看著in翁仔某tńg--來。


※ ※ ※


雨落無幾滴就變細--ah,騎十六七分鐘ê oo-tóo-bái,liam-mi就tńg去到舊厝。一到厝,家進趕緊先過去看ban叔。Ban叔tsiah大伊八歲,自細漢上疼--伊,兩个人上有話講。


頂幾日,ban叔跤骨疼ê症頭koh huān-tōng夯起來疼--ah,家進tsiânn關心,一入門就先問講:「阿叔,你跤骨疼ê毛病,m̄知有khah好--無?」


看著家進tńg來,ban叔比siâng khah歡喜,緊huah講:「阿進,緊入--來,外口leh落雨neh!」


「我ê跤骨是關節退化ê老症頭,ē khah bái,buē khah好--lah!」


Ban叔應kah真大聲,m̄-koh聽ē出--來,聲音內面有淡薄仔無奈。自從tsûn--年跤頭趺去開刀,換人工ê關節了後,痠疼ê毛病雖然有改善,m̄-koh參進前iáu是差tsiânn濟,幾冬前逐工ná leh行灶跤ê ná菝仔園已經罕得去,tsit-má極ke是去廟口坐坐看看--leh niā-niā。


Ban叔kah ban嬸kan-na生一个後生阿模,是一个忠厚老實ê人。伊tsiânn骨力,平常時tī厝--裡管顧兩分外農地,種ná菝仔,koh ke減tī溪州、二水附近做塗水ê散工,勉強度一个三頓飽。伊娶ê印尼某好笑神koh ē-hiáu講台語,娶入門以後sio連suà替伊生兩个查埔囝,hōo伊感覺真滿足。阿模in翁仔某真樸實,一直lóng參ban叔kah ban嬸蹛做伙。


舊厝占地不止仔闊,全部合--起-來大約接近三分外ê地;大伯kah老爸、三叔、ban叔in分開食了後,老爸分著ê正身護龍kah厝前厝後ê空地鬥鬥--leh,量其約接近七八厘。若m̄是地點是tī偏僻ê庄跤,定著tsiânn值錢。


除了已經接近80歲ê ban叔kah ban嬸兩个以外,老爸in hit沿--ê一个一个計lóng過身去--ah。逐thiāu ê少年輩因為食頭路ê關係,全部徙徙去都市發展,大大phiàn ê舊厝變kah稀微稀微,幾十年前hit種鬧熱款,早就已經消失、看buē著--ah。


※ ※ ※


家進今年mā 69--ah。40冬來無làng縫,伊差不多逐禮拜lóng ē tńg去舊厝,看顧序大人,順suà整理厝前後壁。進前爸母iáu tī--leh ê時,甚至kiōng-beh逐工lóng tńg--去,tsit-tsūn爸母離開--ah,除非有非常要緊ê代誌需要處理,若無,伊照常每禮拜拜三kah拜五,固定tuì彰化坐早幫ê區間車,開20外分ê時間去到田中,tsiah-koh騎oo-tóo-bái tńg去到庄跤。


爸母久長以來lóng蹛tī庄跤。第二小弟春淵無閒,久久--à iáu ē tńg來lau-lau看看--leh,ah若講著第三小弟富源,he就天烏一爿,真歹勢講起--looh!富源家己buē-hiáu拍算、hân-bān趁錢兼無擔當--無-打-緊,上歹運--ê是去娶著一个khiàng跤某,腹腸狹koh gâu計較,結婚了後一直蹛tī嘉義,m̄-nā從來m̄ pat提錢tńg來有孝爸母,規年thàng天mā真罕得tńg來故鄉ê舊厝行踏!


想到tsia,家進一時gōng神gōng神,oo-tóo-bái騎入庄ê時,差一sut仔suah buē記得beh斡角。等鎮靜--落-來ê時,家進家己suah起愛笑。伊換一个念頭想,家己是做大兄--ê,ná thang án-ne kah小弟計較?爸母養飼家己大漢,in年老buē討趁ê時tsūn,照顧--in ê擔頭若無擔--起-來,對良心kám交代ē得過?


家己離祖厝khah近,mā退休--ah,有閒tńg來se̍h-se̍h--leh,整理一下仔環境,tī厝邊ê菜園仔ke減種幾股仔青菜,小可仔勞動--一-下,buē輸leh運動一般,對身體健康mā有幫助,論真講--起-來,家己mā無食虧到佗去!




(後期繼續)


#Saⁿ-kap讀小說 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
台文通訊BONG報321期,2020年12月出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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