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言
世間玄奇ê傳說tsiânn濟，離奇hàm古ê怪事mā tshiâng-tshiâng leh發生，ē-sái講萬古不斷。科學無法度解sueh--ê，號做迷信，啊若有淡薄仔根據--ê，lán就講是古早人iáu是gōng民leh膨風烏白講。就算講，tsit層怪奇ê代誌有歷史為證，lán心肝內mā是ē感覺hiau疑，sa無代誌到底是真iah是假？如果，代誌m̄是空喙哺舌亂pûn--ê，有影有跡有人親目睭看--著；若án-ne，一个人看--著就ē hông當做精神有毛病ê「痟--ê！」啊若是幾若个人同齊看--著，一个傳報一个，hōo逐家聽kah耳仔phak-phak-phak，bē輸有影有tsit回事仝款，tsit寡人就叫做「耳空輕」，鼻仔hông牽leh gōng-gōng-se̍h。
M̄-nā án-ne，koh-khah hiau-hīng--ê，就是看了、聽了，家己感覺無夠khuì，koh加添一寡味數，畫烏漆白講kah ná有影--leh，hōo人感覺khiau-khi koh sa無tsáng！？Tsit款情形，也就是一般人好玄、愛聽、愛看八卦ê心理。M̄-koh，mā有濟濟人心內ē ak-tsak講：「明明我所講--ê是真正--ê，為啥mi̍h無人相信……。」確實，m̄管是pûn雞胿臭彈，iah是千真萬確有寶，lán sù常看--著--ê，就是為著一句「真假」舞kah歹面sio看，諍到頷仔頸筋大細條，甚至諍到冤家sio拍，bē輸冤仇有偌深--leh。
不而過，m̄管lán是為著啥貨leh kap人諍輸贏，總--是互相讓退一步，路ē變khah長，親像俗語所講「人情留一線，日後好sio看」仝款。而且，話講倒tńg--來，世間鬼神之說，啥人敢保證講無--leh？古早人leh講「攑頭三尺有神明」，尤其tī民間信仰當中，除了拜天拜地以外，神明就有百百款，有人拜媽祖、土地公、關公、上帝爺等等服sāi，就連石頭mā有石頭公，樹欉有樹王公，而且koh lóng有聖誕千秋ê紀念日子，kap濟濟ê信徒，一sì-kè大廟小廟，有ê名聲thàng sì-kè，香火旺kah掠bē tiâu。所以，tsit款造神、迎神ê現象，數百冬來，已經變成一種文化，kám有人敢áu蠻講無神--leh？
我叫做閻無悔，出身tī下港（阿猴）一个號做「王家庄」ê庄頭。囡仔時，我就tsiok愛tuè tī gún阿爸ê kha-tshng後，聽伊話仙講古，tshuā我走揣歷史，熟sāi一寡先人英雄。一直到今仔日，我已經面皮jiâu-phé-phé，食kah 60外歲--ah，一粒好玄ê心猶原無變，gún阿爸tiānn-tiānn kā我講：「無悔無悔，做人千萬m̄-thang有怨悔」，tsit句話伊按我囡仔就一直huan咐，bē輸驚我臭耳聾仝款，叫我tio̍h-ài記tiâu-tiâu，tsiah bē無彩伊kā我號tsit个名。啊若講著名，gún阿爸ê名有小可特別，伊叫做「閻羅漢」，不而過m̄是羅漢跤，因為伊有生我tsit粒糖霜丸，koh有一个我從來m̄ bat看--過ê查某囝（gún阿姊）。但是tsiânn少人叫伊ê本名，逐家lóng稱呼伊「六tsáinn叔--à」，因為伊kan-ta六枝手tsíng頭niā-niā。
遺憾--ê是，伊已經去天頂做仙--ah，享世96冬。雖然，96歲照世俗來講算是高壽、大福--ah，但是我心肝內iáu是tsiânn m̄甘。因為，tī伊beh過身ê前一工，老mooh-mooh iáu-koh無才調行路ê伊，雄雄kā我吵beh tńg去故鄉「王家庄」，講伊心肝頭有一个掛礙，koh歹面腔kā我唸講若無tshuā伊tńg--去就按怎拄按怎，最後無法度，我tsiah kā答應好！M̄-koh，tng工天已經tsiânn暗--ah，ài等隔tńg工tsiah ē-sái。
Siáng知影，老人囡仔性，我一kā應好了後，伊suah笑kah目睭bui-bui，歡喜kah拍pho̍k仔呵咾我有孝。Tng暝，阿爸心涼脾土開，精神好kah bē輸暗光鳥仝款，kiōng叫我陪伊開講。開講中，除了提起gún阿姊「閻花蕊」ê一寡悲傷代，gún阿爸koh kā我講一个伊親身經歷ê故事。哀傷心疼--ê是，伊將故事講完無偌久，目睭就kheh-kheh往生--ah！
Suà--落-來，我beh講ê故事，就是gún阿爸六tsáinn叔--à在世最後ê聲音，故事ê起頭是一个「城隍囡仔」……
第一章：城隍囡仔
民國（前）12年，tī「王家庄」tsit个小庄頭，有一个tsiânn gâu種稻米ê農民，名叫張火旺，30外歲ê人，生一个後生叫張金虎。因為某tsiânn早就往生--ah，所以張火旺為著beh tshiânn飼細漢ê金虎，逐工tuì透早無閒到天暗，liam-mi無閒田--裡ê khang-khuè，liam-mi無閒照顧囡仔。M̄-nā án-ne，便若穡頭有làng縫ê時間，伊lóng ē tshuân一寡魚、肉、水果做牲醴，步lián去離in厝無偌遠ê「城隍廟」拜拜，拜煞順suà piànn掃內外，無閒tshih-tshih，生活舞kah bē輸kan-lo̍k仝款。
當年，tsit間徛tī半山腰ê城隍廟，其實bē-sái算是傳統ê廟，因為伊kan-ta是一間竹寮仔厝，kat紅布tī外口niâ，mā無啥香火。M̄-koh，內底確實服sāi一尊bē細尊ê「城隍爺」，但是伊ê來歷是tuì佗來，王家庄大大細細無人知。若照張火旺ê講法是án-ne，伊講：有一工下晡時，伊去山頂tshoh柴，無代無誌雄雄起bông罩霧，sì-kè白茫茫，冷風一tsūn一tsūn吹，當時，伊驚kah規身軀phi̍h-phi̍h-tshuah，心內想講光頭白日，kám ē是去tn̄g著鬼？驚惶ê情況下，柴刀攑--leh開始烏白揮、烏白huah，bē輸起痟仝款，無想--著，tshenn-mê舞刀五分鐘久，bông霧中突然出現一个老大人，穿插模樣有淡薄仔奇怪，無啥成現代人。Koh-khah khiau-khi--ê是，tsit个老大人竟然bat--伊，直直kā使目尾，講：「火旺--ā，tuè我來……」，致使伊hiau疑sa無tsáng？不而過，伊iáu是無躊躇tuè tī老大人ê kha-tsiah後，tī樹林內se̍h來nǹg去。過無偌久，伊hōo老大人tshuā入去一間全蜘蛛絲ê破草厝，玄奇--ê是，老大人向火旺--ā tàm一下頭了後，隨化做煙霧消失--去！Tsit个時tsūn，火旺--ā驚一下跤手la̍k-la̍k-tshuah，m̄知beh如何是好？因為伊看著破草厝--裡ê桌仔頂，有一尊三尺kuân ê神明坐tī hia，而且面模仔、穿插lóng hām消失--去ê hit个老大人beh仝仔beh仝，害伊規个人看kah lóng gāng--去！
徛tī hia tòng-gōng--一-睏，伊心內tsiah想講：「Kám ē是神明顯靈有啥mih指示？若無，thài ē有tsit款神奇ê代誌？」伊躊躇--一-時-仔，心肝內濟濟疑問leh tńg-se̍h，iáu sa臆無桌頂ê神尊是啥mih神，所以伊就決定beh sì-kè探查看māi。過無偌久，伊tī厝壁角發現一塊破糊糊ê紅布條仔，kap一對寫了無偌suí ê對聯。正爿對聯寫「諸惡莫做」，倒爿寫「賞善罰惡」；紅布條頂面寫大大兩字「城隍」。
就án-ne，火旺--ā自hit日開始，三不五時就去草厝仔，用竹仔kā草厝小做裝修，koh用ta稻草kā破--去ê所在補khàm--過，落尾tsiah用新ê紅布條，家己攑筆tī頂面寫「城隍廟」三个字，kat leh大門正中。橫直，伊kā tsit間破草厝piànn掃kah清氣tang-tang，若有閒工就去kā「城隍爺」燒香拜拜。不而過，庄內除了一半个oo-bá-sáng ē去kā服sāi點香以外，罕得有人行跤到，所以城隍爺ê香火有淡薄仔稀微。一直到民國19年，火旺--ā因為一个朋友氣惱過身，了後tsiah有一寡信徒kā沓沓翻做一間小廟。
1930年，lán台灣人被日本人壓迫ê年代。
有一工beh暗仔，火旺--ā kap後生金虎--à tī田--裡無閒煞，兩人sio招beh去kā城隍爺燒香拜拜，一路上爸仔囝有講有笑，歡喜今年ê稻仔大了tsiânn緊，稻穗lóng tsiok飽tīnn。
火旺--ā心內感念「城隍爺」有保庇tàu幫贊，就想講beh tshuân khah phong-phài--leh，好好仔kā城隍爺答謝，tī路中雄雄擋--落-來，kā金虎--à講：「你先去廟--裡kā內外小piànn掃--一-下，厝內有一隻人送--我ê雞公，我tńg來kā刣刣煮煮--leh，liam-mi tsiah kuānn過來做牲醴。」
「阿爸，tsit-má時間已經tsiânn暗--ah，mài無閒kám好？明仔載lán ke準備幾項仔菜，鬥hōo khah tshenn-tshau--leh tsiah來kā拜，án-ne mā khah有誠意。」金虎án-ne講。
火旺--ā想想--leh，講：「人食老有影番顛，無閒kah m̄知天暗。好--lah，今仔日lán單純來kā城隍爺點香就好，行！」
Siáng知影，in爸仔囝tsiah拄行到城隍廟山跤，就去tn̄g著火旺--ā上kài氣惱ê人。
「旺兄，lín爸仔囝beh去佗位？」Tsit个人生做瘦抽瘦抽，名叫吳天發，因為喙不止仔闊，人lóng叫伊闊喙發--à。伊hām火旺--ā是囡仔朋友，大漢了後mā是感情真好ê換帖兄弟。M̄-koh，因為倚靠日本人koh愛pua̍h-kiáu，將一寡家伙lóng輸了了，sù常pua̍h kah真歹看，名聲臭konn-konn，若m̄是火旺--ā替伊處理濟濟ê kiáu-siàu，伊老早就死--looh。所致，火旺--ā對tsit个朋友是活beh氣--死。
「Ai-iō！Kiáu豬無tsiú kiáu間，tsông出來外口創啥？是m̄是輸kah lak袋仔袋磅子，beh sì-kè騙錢--looh！」金虎--à便若看著闊喙發--à lóng無好面腔，正khau倒sé無一句好話。
原來，火旺--ā hām闊喙發--à ē-sái講是司公仔siūnn-pue，細漢就褲頭kat做伙。闊喙發--à出身散赤，爸母tī伊囡仔時就kā分人飼，悲慘--ê是，伊ê養爸養母真早就過身--ah。所致，火旺--ā自囡仔時就對伊特別照顧，將伊當做親小弟仝款。一直到大漢了後，闊喙發--à m̄知是佗一條根去想--著，iah是頭殼siòo-tòo--去，竟然khòng-gōng kah去hām日本人做朋友，suà--落koh tshenn-mê行m̄知路，去hōo一个號做「武雄」ê日本人tshuā去pua̍h-kiáu，結果m̄免ke講，就是oo-lóo-bo̍k-tsè pua̍h kah家伙輸了了，甚至pua̍h kah火旺--ā賣田賣地替伊還kiáu-siàu。蹧躂人ê代誌m̄-nā án-ne，人講kiáu輸pua̍h大，闊喙發--à m̄管輸偌濟就是死bē pìnn。Tshím頭仔，火旺--ā sio帶念iáu beh tshap--伊，ke減ē kā tàu-sann-kāng，而且mā有喙講kah無瀾，苦勸伊kiáu仔mài pua̍h，siáng知，伊逐擺lóng kā應好，逐擺lóng kā騙，舞到尾--à無法度tshap，只好據在--伊，真正是：話若beh講透機，目屎ē pué bē離！
「金虎--à，m̄免看著我就án-ne khau-sé，好bái我是lín叔--à。」闊喙發--à面皮不止仔厚，m̄-nā bē感覺歹勢，顛倒激一副臭iāng ê面腔。
金虎--à一聽伊án-ne講，火氣做一下夯--起-來，拳頭拇tēnn kah kiōng-beh出汗，氣phut-phut大聲kā嚷：「我呸！Pua̍h-kiáu代lán先囥--leh mài講，自你kap日本人做伙hit工開始，lán就田無交、水無流--ah，做人ê阿叔你無夠格！Suà--落你利用gún阿爸對你ê情義，不答不七直直pua̍h-kiáu，kha̍p-bē著就kā gún阿爸討錢，一點仔站節lóng無，án-ne kám bē siunn hàm？」
「Kán！Kap日本人puânn-nuá是佗位無好？He是lín笨，bē-hiáu看時勢，koh激khòo-khòo m̄知死活！」闊喙發--à去hōo thuh kah一个面紅紅，見笑tńg受氣kā應。
Suà--落-來，兩个人一句來一句去，冤kah起呸面。無想--著，就tī in兩个冤家sio拍，拳頭拇mau來mau去ê時tsūn，艱苦tsē-kuà ê火旺--ā，ná huah聲叫in mài冤家，手tng beh去掠金虎--à ê時，雄雄hōo闊喙發--à sak一下跋倒，額頭kho̍k一下流血流滴。
「火旺兄，我是無細膩--ê，你m̄-thang怪--我hennh！」闊喙發--à無想著代誌ē舞kah án-ne，規个人lóng gāng--去！
金虎--à一看著in阿爸跋倒流血，bē堪得氣，隨kā闊喙發--à拖leh拍，tshóng-pōng kah kiōng-beh kā拍--死，好佳哉伊suan了緊。
想bē到--ê是，代誌發生了隔tńg工，火旺--ā m̄知是siunn氣惱iah是按怎，suah雄雄中風piak斷腦筋，規个人倒leh塗跤tshuah，隔無偌久就貧惰喘khuì往生--ah！享年63歲。
（後期繼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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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文通訊BONG報316期，2020年7月出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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