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張家榮
第七章：爸債囝還
1958年新曆正月初9，城隍囡仔張水來往生--ah，享世59歲。
靈堂上，司公無閒leh唸經，kho̍k魚聲khà kah ko̍k-ko̍k叫，火柱仔恬恬跪tī靈堂邊，頭殼lê-lê，不時攑頭看in阿爸ê相片。Tsit張相片是水來--ā十年前hip--ê，hit-tang-tsūn伊膨皮圓面，不止仔緣投，m̄-koh，自從伊騎鐵馬跋倒了後，人suah變癡呆，bē食bē睏，mā bē認得任何人。所致，伊往生ê時，卻是消瘦kah賰皮包骨，規个面koo-tâ kah親像80、90歲ê老人仝款，hông看著tsiânn心酸，無法度去想像伊就是當年名聲thàng sì-kè ê城隍囡仔。所以，伊一下想著in阿爸生前ta瘦ê面形，心肝頭就親像刀leh割仝款，一tsūn一tsūn tiuh-tiuh仔疼。
「火柱--ā，你家己tio̍h-ài堅強，m̄-thang koh悲傷--ah，án-ne lín阿爸ē走bē開跤。」六tsáinn--ê kā安慰。
「六tsáinn叔--à，多謝--你！」火柱--ā無啥表情，輕聲應。
Tsit个時tsūn，靈堂前出現一台烏色ê三輪車，車夫好禮仔將三輪車ê布簾掀--開。「頭家，到位--ah。」火柱--ā ē認得tsit个人是siáng，liam-mi徛起來點香……。
「M̄免無閒，阮m̄是來liam香--ê。你就是水來--ā ê後生m̄？Tsit張是lín阿爸kā阮借兩萬箍ê借據，“爸債囝還”……」。Tsit位半路刣--出-來ê埕咬金m̄是別人，伊就是庄--裡上kài歹心烏lok肚、目睭內kan-na有錢ê王仔舍。
六tsáinn--ê一下聽著tsit款烏魯木齊ê痟話，火hu性隨夯--起-來，氣phut-phut kā tshoh-kàn-kiāu：「Kán！老狐狸你是來亂--ê m̄，阮大兄iáu未出山，你就來討錢，án-ne kám bē siunn過份？」
「啥mi̍h號做 “爸債囝還”？阮大兄無娶某生囝，火柱--ā只是養子，tsit條錢你若beh討，等你跤伸直--去tsiah去陰曹地府揣阮大兄討。」六tsáinn--ê繼續講。
王仔舍激一个歹面腔，大聲講：「若án-ne，麻煩lín tsit-má離開tsit間厝，白紙烏字寫kah清清楚楚，bē áu蠻--得，有啥不服--ê，做lín去告官府。」
六tsáinn--ê氣kah規腹肚火，棍仔sa leh就beh kā摃。
火柱--ā緊kā擋，「阿叔！Mài tshóng-pōng！」六tsáinn氣kah頷仔頸筋大細條，suah gāng--去，「啥貨--lah！Lín爸beh kā摃hōo死！」火柱--ā kā giú去邊--a講：「六tsáinn叔--à，既然是阿爸欠--人--ê，爸債囝還天公地道，我家己處理就好。」
「阿伯，kám ē-sái kap你參詳--一-下？」火柱--ā tsiânn有禮貌kā王仔舍tàm頭。
「講看māi！」王仔舍激一个khuì口kā應。
「錢ê代誌等阮阿爸出山了後tsiah還--你kám好？若無，雄狂狂我mā無hiah濟錢thang好還--你。」火柱--ā án-ne講。
王仔舍聽煞，大笑三聲講：「Kap lín老爸仝款，知影看pān勢伸勼，bē-bái！若án-ne，請問你偌久有法度還--阮？」
「Hm̀……。」火柱--ā回答bē出--來。
王仔舍看伊想一晡久，心肝內早就臆出伊無錢thang還，所以算盤mā早就算好勢，開喙講：「好--ah--lah！你koh想kah日頭落山mā是仝款想無步--lah！不如án-ne，等lín老爸出山了後，你就來阮兜做khang-khuè拄siàu。」
火柱--ā躊躇--一-睏，心內一tsūn ak-tsak，尾--à tsiah m̄情m̄願kā答應。因為，伊想想--leh，阿爸ni-ni-liap-liap kā我飼tsiah大漢，ē去kā借錢mā是為著我，tann，我來替阿爸還債理所當然，無啥mih好怨嘆--ê。所以火柱--ā m̄-nā無怨恨王仔舍，反倒心存感激，感恩養爸kā tshiânn養13年久。
就án-ne，可憐ê火柱--ā，自in老爸出山hit工開始，命運做一下風雲變色。
第八章：神奇ê掃帚
可憐ê火柱--ā，伊逐工一下精神，就ài去王仔舍in厝，做tsiânn濟ê穡頭，伊若khah uànn起床siunn慢去，就ē hōo王仔舍罵kah臭頭。早起，iáu未食早頓tio̍h-ài先去寮仔飼雞、飼鴨，suà--落-來，ài牽牛羊出去食草。一下食飽iáu未歇睏，隨ài去田--裡作穡，除了田--裡ê khang-khuè以外，koh ài tàu tshò柴、擔水、洗衫。逐工tuì透早無閒到天暗，無閒kah親像干樂仝款。無想--著，王仔舍蹧躂人tsiânn忝，火柱--ā做kah流汗，伊suah kā嫌kah流瀾。講伊骨力食貧惰做，tiānn-tiānn「來無影、去無蹤」，bē輸魔神仔仝款，m̄知leh pìnn啥báng？Sù常揣無人。
有一暗，王仔舍tsiânn好玄，偷偷仔tuè tī火柱--ā ê kha-tsiah後，想beh看伊到底是leh pìnn啥báng。Thài ē知，火柱--ā bē輸後khok有生目睭，伊tsiah到厝niâ，就發現王仔舍鬼鬼祟祟（kuí-kuí-suī-suī）bih tī門邊。
「頭家，你tī tsia創啥mi̍h？入來內面坐--lah！」火柱--ā行出去kā問。
王仔舍無想著去hông掠包，面仔紅紅假無意講：「無代誌，拄好經過，順suà uat來kā你看看--leh。你趕緊歇睏，明仔載ài koh做khang-khuè。」話一下講煞，頭越--leh就走。
Tsit个時tsūn，火柱--ā kā huah一聲：「頭家，等--一-下！」
王仔舍翻頭tńg--來，問講：「有啥代誌？」
火柱--ā露出一个tsiânn緊張ê面講，「Lín後生鴨霸王明仔載有血光之災，叫伊上好mài出門！」
「Kán！你tsit-má是leh烏白講啥，囡仔phí就ē-hiáu kā heh驚，mài踮hia破格烏鴉喙，顧好你家己就好，阮囝天霸大富大貴，m̄免你來煩惱。」王仔舍聽著tsit款無根據ê痟話，面隨lua̍h--落-來，氣phut-phut kā罵。
Hit日暗，送走氣phut-phut ê王仔舍了後，火柱--ā將隔頓ê飯菜khîng-khîng做一碗，生生狂狂就kā飯pe完，然後將衫kap褲換掉，phu̍t--一-下就tsông出門。
其實，自從水來--ā過身了後，火柱--ā就m̄ bat tī厝睏--過。火柱--ā自細漢，心性就tsiânn孤癖，加上伊ê面模仔無好看，致使無囡仔朋友，啊伊mā無願意sì-kè kap人交tshap。尤其，有一寡gia̍t-siâu囡仔，sù常tī伊ê kha-tsiah後講伊是怪胎，掃帚星轉世，tsiah ē剋死in養爸！但是，庄--裡有一个人對伊tsiânn好，tsit个人就是in阿爸ê結拜兄弟——六tsáinn--ê。
六tsáinn--ê tī城隍廟口開一間麵擔仔，火柱--ā逐暗lóng ē去kā tàu-sann-kāng。麵擔仔ê khang-khuè若無閒煞，就近伊就睏leh城隍廟內ê桌仔跤。Hit-tsūn，六tsáinn--ê一再kā苦勸，「火柱--ā，廟--裡服sāi--ê lóng是陰神，陰氣tsiok重，睏久--來ē損傷著人ê元神……。」Siáng知影，火柱--ā按怎講to m̄聽，堅持beh踮廟--裡睏，而且，逐暗lóng睏kah tsiânn落眠，將來m̄ bat發生過啥mih奇怪ê代誌。
隔tńg工下晡4點外，火柱--ā tuì山頂khioh柴tńg--來，未入門，伊就聽著一tsūn哀爸叫母ê慘叫聲，hiu kah bē輸leh刣豬仝款！伊無躊躇，隨將kha-tsiah後揹ê柴tìm--leh，馬上tsông入去王仔舍in兜ê大廳。Tsit个時tsūn，廳--裡全全人，火柱--ā生做tī-tī細漢（差不多120公分），看無是siáng倒tī塗跤leh哀，所以只好tī人群中nǹg來nǹg去。
Nǹg著空縫一下看，原來是鴨霸王tio̍h傷倒tī塗跤，kan-na看伊一雙跤血sai-sai，身軀phi̍h-phi̍h-tshuah，喙--裡直直huah-hiu，「臭狗、死狗、痟狗……」模樣有影狼狽kah hông看著愛笑。
「好--ah--lah！食kah 30外歲--ah，án-ne一直吵鬧是成啥體統！」王仔舍緊張kah規个額頭lóng汗，án-ne kā伊ê後生唸。
想bē到，tng王仔舍面憂面kat tī-leh sa無tsáng ê時tsūn，火柱--ā雄雄nǹg去到王天霸ê身軀邊，跤手mé-lia̍h kah，兩三下手就kā伊ê褲裂kah破kôo-kôo，然後按伊受傷ê空喙頂phuì喙瀾，方式參以前醫治水來--ā仝款。無仝--ê是，火柱--ā tsit遍kánn-ná童乩起駕，喙--裡se̍h-se̍h唸m̄知是leh講佗一國ê言語，ná唸ná比手弄刀，只不過手中所攑ê法器m̄是桃木劍、七星劍，反倒是一枝用來掃塗跤ê普通掃帚niā-niā。唯一無普通ê所在是，tsit枝掃帚是火柱--ā piànn掃城隍廟leh用--ê。火柱--ā舞弄--一-睏，面仔激kah bē輸鴨霸王欠伊錢--leh，橫橫橫、惡khiak-khiak，大huah一聲「好--ah！」Suà--落-去kā鴨霸王問：「Án-ne kám koh ē疼？」
「小……可仔。」鴨霸王tio̍h生驚，規身軀gi̍h-gi̍h-tsùn。
（後期繼續）
#Sann-kap讀小說 專欄，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。
#台文通訊BONG報 325期，2021年4月出刊。
歡迎捐款贊助 #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
（捐款可抵稅，匯款後請通知02-23112199）
郵政劃撥：19021486戶名：財團法人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
電匯：123-20-050514-2華南銀行士林分行活儲戶名：財團法人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
#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 需要你ê定期捐款，逐年贊助本會（台文通訊BONG報發行單位）NT$2,400，lán做伙復振台灣語文ê事工kap雜誌編印發行費用，捐款thang抵稅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