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郭文玄
戒嚴時期,台灣島四箍liàn-tńg,是有鐵刺網仔ê海岸,有佩刺刀ê海岸,有銃管反光ê海岸。Hōo軍事海防防tiâu--leh,台灣海島ê住民,無海洋國家ê海上生活,無海洋國家ê海洋文化。Koh-khah免講「白色恐怖」hōo「台灣島」變做「監獄島」(柯旗化先生親身ê見證)——m̄-nā山海交通受管制,本土文化受壓制,心靈思想是hōo『無孔不入』ê人無所不至leh監視。比tsit-tsūn 24小時監視有「死角」ê「監視器」更加厲害。
我ê故鄉基隆,沿北海岸,往西到台灣島上北ê「富貴角」(若掠直線到淡水河口),往東到東北角ê「三貂嶺」,基隆港是中心點。規个北海岸——自西倚淡水ê三芝,到東北角ê山城(九份仔、金瓜石、猴硐仔、平溪)——lóng有我ê同學徛家厝tī hia。
一般阮tī基隆講「北海岸」,lóng是講自過大武崙仔落去萬里,經過野柳、金山、石門、老梅、白沙灣、三芝、淺水灣到淡水——阮國中畢業ê旅遊路線「北海一周」。往東過和平島對面ê海洋大學到三貂嶺叫做「東北角」。
2003年我寫〈北海岸〉——
Uì雨港去滬尾讀冊
正爿是海,倒爿是山
Uì淡水tńg去基隆
正爿,山陵bông霧
倒爿,海天一色
Tshìng--起-來ê海湧
Tī我ê兩爿耳仔
Tshíng--過-來,tshíng--過-去
規路
光iānn-iānn ê日頭
水青色ê海面
規路
青lìng-lìng ê山頭
薄li-si ê白雲
規路不時膨--出-來,nah--入-去ê山勢
牽挽彎彎uat-uat ê海岸公路
Nge̍h tī火山群,kap大海ê海岸公路
順清涼ê海風
畫出台灣頭ê海岸線
北海岸ê海湧
Tī台灣島ê頭殼頂
Mua一條
金爍爍,白絲絨ê
頭巾仔
自地形來講,「大屯火山群」是tī台灣島正北圓圓ê頭殼,四箍liàn-tńg流落幼絲ê溪流,親像頭毛,海岸外圍ê海湧,正經有成白絲絨ê頭巾仔。
東北角濱海公路1979年iáu未通車進前,去鼻頭角、龍洞koh過ê「澳底國小」邊--a揣高中同學tshit-thô,是ài tī八堵坐火車到「澳底站」,koh iáu換客運tsiah ē到。阮高中去鼻頭角遠足,是坐車到水湳洞仔落車,行山路幾若點鐘tsiah看著燈塔ê suí景。若beh去宜蘭,只有真濟人行著tám-tám ê九彎十八uat「北宜公路」thang行。Tsit-tsūn,若無that車,自台北行國道5號過『雪隧』,緊緊就到宜蘭礁溪--ah。
規个北海岸ê海水浴場,囡仔時頭一擺去ê海水浴場是ài坐火車去東北角ê「福隆」。我基隆學生時代上tsia̍p去是北海岸ê萬里、金山,淡水讀冊ê時是去沙崙。阮無緣見著全島第一座、基隆上古早ê「(三)沙灣海水浴場」,學泅水是tī「木山澳仔」(外木山)ta石ê海邊,沙埔仔ê海水浴場kan-na瑞濱kap八斗仔一小段。痟泅水ê國中時tsūn,若歇熱,同學規陣公車坐--leh、去八斗仔koh過ê望海巷漁港,短褲穿tiâu--leh就跳落海。Tńg--來,椅仔位tâm-tâm koh ē滴水,阮一落車就緊làu-phâu。
阮囡仔時tiānn-tiānn食著「宜蘭菝仔」,若食著紅心--ê kánn-ná tio̍h獎——到tann,iáu是愛食紅心軟菝仔hit个芳芳甜甜、囡仔時ê滋味。宜蘭人可能也是「紅心」--ê——我熟sāi ê宜蘭人,lóng是條直、古意,無一个ē彎彎khiau-khiau有心機。後--來,我有機會去花蓮、台東tshit-thô,發現南島語族ê原住民族koh-khah開朗,愛講笑,好鬥陣。是m̄是長長ê東海岸,坐山面海、天地之間,有太平洋ê日出照--來;人kap人中間,有太平洋ê風吹--來;山海闊bóng-bóng,人也tuè leh開闊--起-來。
仝款是南島語族ê平埔族,除了台灣ê高山、花東海岸,失聲tī漢文、漢語ê平埔族群——自宜蘭Kavalan族;台灣島上東ê東北角三貂嶺沿北海岸到西海岸ê八里、桃園ê Ketagalan族;新竹苗栗ê Taokas族;台中ê Pazeh族、Papora族;彰化ê Babuza族;雲林、嘉義ê Hoanya族;台南、高雄ê Siraya族;屏東ê Makatau族(大概ê分佈)——日頭落--去ê西海岸(包括無倚海ê南投),也是平埔族群目睭金金看文化日落ê所在。
我國中ê時,阿舅討海事業愈做愈大,換大船走遠洋漁船,全家徙遷去高雄哈馬星(濱線-はません-海邊鐵道),m̄-tsiah ē-tàng tuè阮媽媽坐有「鐵路便當」thang食、泡燒茶thang lim ê「光華號」(iáu有「觀光號」)長途快車——mā是ài坐七點鐘左右——自基隆落去高雄看外媽。也án-ne,有機會去台灣島上南ê「墾丁公園」tshit-thô,入去公園有看著手kuānn籃仔leh賣「相思豆」ê人,koh有排規桌leh賣螺仔殼--ê——頭一遍感受台灣「熱帶國家」ê氣味。印象上深--ê是peh tsiūnn「觀海樓」徛kuân看頭前,是一大phiàn一大phiàn kuân-kuân像地毯ê樹林,koh過上南ê海岸,應該是tsit-tsūn ê「龍坑生態保護區」;看--出-去ê海,就是國小課本講ê「巴士海峽」。
自台灣頭ê基隆到台灣尾ê屏東、墾丁,tī hit-tsūn小小ê頭殼內底,算講kā台灣島頂下ê地圖鬥--起-來。課本內底平面ê台灣地圖,tī現實ê生活小可立體--起-來。自囡仔時到tann,旅遊tshit-thô--過--ê,公事、私事行跤到ê所在kap讀--過ê歷史連結做伙,koh tiānn-tiānn對照Google衛星地圖,「台灣島」ê身形。
北半球ê北回歸線tshng過台灣海島,燒lō ê日頭照--來,清涼ê海風吹--來,四箍liàn-tńg水青水青ê海水,iànn--leh iànn--leh白金白金ê海湧,爍--leh爍--leh曠闊ê海面頂kuân,親像藍寶礦石面頂,框一粒金光閃閃ê大璇石——台灣海島日出白光ê東海岸是白金海岸,西照紅霞ê西海岸是黃金海岸。
戒嚴時期台灣ê海岸,tī lán ê外圍。現此時,台灣ê海岸,是lán面向世界海洋ê中心;亞洲ê海岸線準做「弦」,開闊ê太平洋圍--起-來就是「弓」——台灣是「弓箭手」,lán,beh按怎「射」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