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ê教學生活

作者：南    風

大學出業了後，我就開始教冊，到tann mā 20外冬--ah。Tsit-má想--起-來，親像leh peh kuân山仝款，眼前ê路，坎坎坷坷，看bē著山頂，看bē著盡尾，m̄-koh越頭看我行--過ê路，感覺成就滿滿，風景美麗。Tsit 20冬，做過tshuā班ê導師、mā做過行政人員，無仝ê位置ē有無仝ê趣味kah煩惱。

Tshuā班ê時，逐日無閒tshih-tshih，規班bē輸leh huānn一个大家庭仝款，內面蹛二、三十个囡仔。有時是感情siunn好，上課愛講話thi̍h bē煞，有時是愛冤家，吵家lā宅。阮tsia是草地所在，爸母為著顧三頓對囝兒khah無leh管教，總--是tio̍h-ài先顧腹肚，tsiah有thang顧佛祖。學生囡仔khah無愛讀冊，m̄-koh in對序大iáu知影尊重，m̄敢siunn超過。我逐工lóng為著hit幾个氣身惱命，khah早人leh講：「也tio̍h箠，也tio̍h糜」，tsit-má ê囡仔bē磕--得，ài用hánn--ê、用siânn--ê、用騙--ê、用買--ê。按怎講--leh？狡怪--ê，ài kā hánn hōo聽話；無巧--ê，ài kā siânn hōo愛讀；激骨--ê，ài騙hōo定著；散赤--ê，ài買禮物來kā鼓勵。我bē輸一个金光黨，騙in ê感情kah信任，落尾連家己lóng liâu--落-去。學生若到畢業典禮hit工，kā我mooh tiâu--leh做伙háu，目屎tsha̍p-tsha̍p滴。Bat有學生kā我講，我bē輸伊第二个老爸，有一寡仔話kan-na ē-sái hām我講，根本m̄敢kah in老爸參詳。

我mā bat tī輔導室做過組長，替學校安排職業教育活動，兼處理特殊教育班ta̍p-ta̍p滴滴ê khang-khuè。現代ê教育，對tsia khah特殊ê囡仔ke真包容，m̄管是跤手無利便，iah是頭殼無精光，情緒歹控制，lán lóng ài好好仔kā伊栽培大漢，hōo伊有出頭天ê機會。上麻煩--ê是拄著情緒無法度控制，iah是個性khah kok-pih ê囡仔，有時雄雄夯--起-來，ná tshoh ná kiāu koh ná suan，mā無人掠伊ē tiâu。有時一寡仔性地khah好ê老師無伊ê法，tio̍h-ài揣我去做歹人。人講惡馬惡人騎，囡仔若看著我六尺外ê漢草，孫悟空mā tio̍h叫師父。

總講--一-句，我mā是khah kah意tshuā班做導師。因為行政khang-khuè tio̍h-ài bak著經費，對我tsit款看著數字就頭gông ê人來講，管錢有影是酷刑，我甘願來做囡仔頭王，陪in成長，看in大漢，khah有成就感。就án-ne，我tsit-má tsiok珍惜逐擺tshuā班ê緣份，將學生當做家己ê囡仔來鬥陣，ǹg望三冬了後，一枝草一點露，行出in家己ê路。

散仙阿公

作者：南風

「一支卒仔niā-niā，有啥路用？」細漢ê時，阿媽講話kài大嚨喉空，阮兄弟姊妹lóng tsiok驚--伊。阿公就無仝--ah，雖bóng伊bē愛笑，m̄-koh我kah阿兄若kā討東討西，伊lóng sáng勢應好，無第二句話。

有一站仔，阿爸tsiânn無簡單稅一間店面做生理，阿母日--時ài去學校上課趁外路仔，暗時koh ài顧阮三个囡仔，驚走bē開跤，iang阿公來tàu顧店。若拄著歇睏日，我hām阿兄上愛揣阿公行棋，公孫仔三个人hiu kah大細聲。我上愛學伊leh huah：「紅君tī tsia--lah！」「我kā你圍tiâu-tiâu，一支卒仔有啥路用？」有tang時仔阮ē kah阿公sio輸，若贏，就有所費thang去買紅茶lim。

其實阿爸tiānn-tiānn leh嫌阿公少年無愛做khang-khuè，害伊uì細漢tio̍h-ài去學師仔，食人ê頭路。阿母mā怨嘆講：「Lín阿公散仙散仙，不時就去公園揣人行棋，無，就是規工tī hia leh話仙，thài有thang kā lán tàu-sann-kāng--leh？」我想mā是有影，阿公瘦抽瘦抽，有時動輪車騎--leh，就m̄知影tuì佗位去--ah，到暗時beh食飯ê時tsiah ē tńg--來。

M̄知影伊是按怎逐項代誌lóng放外外？一直到我讀大學ê時，有一項作業，ài訪問khah早ê代誌，用無仝ê角度認bat lán台灣ê歷史。佳哉阿公iáu tī--leh，我就去kā訪問。Hit工，伊kā我講tsiok濟伊從來m̄ bat講--過ê故事。

阿公講伊iáu未20歲就hōo人掠去做日本兵，bat tī屏東挖戰溝、搬砂石，bih炸彈。尾手hōo人派去北部，m̄-koh tī半路就染著ma-lá-lí-á，根本to無法度做khang-khuè。歇睏--一-站-仔，病khah好--ah，繼續去台北訓練。無米兼閏月，伊koh去uè著肺病，tī松山病院蹛tsiok久。就án-ne，伊tsit个日本兵m̄ bat tsiūnn過戰場，kan-na做苦工、蹛病院，台灣liam-mi koh換人做主--ah。

日本人走--ah，換國民政府來統治，阿公tsiah 20 thóng歲，tńg來湖內作穡種稻仔。有一工，一陣阿兵哥來庄--裡，m̄知影uì佗位「徵收」一隻牛來搬mi̍h件。規車ê裝備kah物資té kah ti̋nn-tīnn-tīnn，行到一半，hit隻牛suah雄雄無愛行，m̄管hit陣阿兵哥按怎khiú、按怎拖，to無伊法。In看著阿公，緊kā huah--來，叫伊想辦法。阿公一看就知影hit隻牛siunn忝，想beh lim水歇睏，隨走去kā牛搭搭摸摸--leh，beh牽去lim水。Siáng知影hia-ê阿兵哥lóng無作穡飼牛ê經驗，mā聽無台語，掠準阿公beh kā in ê牛搶--去。一陣人隨圍倚--過-來，beh kā阿公tshi̍h--落-去，beh舂beh拍，koh有人kā銃攑--出-來，對伊huah起huah倒。

落尾是阿公沓沓仔比手畫刀，將牛牽去lim水，代誌tsiah圓滿結束。阿公hōo hia-ê兵仔驚一下幾若工m̄敢出門，自hit擺以後，若講著外省人，就無一句好話。Hit工下晡，阿公ê故事hōo我聽kah艱苦koh m̄甘。M̄知影kám是因為án-ne，伊tsit世人tsiah ē kā世事看kah hiah-nī輕？一个時代，有一个時代ê悲哀。到tann，我便若想著阿公，就感覺伊親像一粒棋jí仔，在人按怎徙、按怎弄，lóng無第二句話。

Lán活tī tsit个太平ê時代，無煩無惱。M̄管里長iah是總統，lán lóng ē-tàng家己揀，ē-sái做家己ê主人，tse是偌nī幸福ê代誌。我想，阿公ê故事，我一定ē繼續講hōo囡仔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