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雁 翎
臭屁明--ā——鄭明輝，伊真正是我小學六年ê死對頭。M̄知thài ē hiah註死，自一年仔參伊仝班，三年、五年重新分班suah按怎分to分做仝一班？對伊來講無差，對我來講tsiânn不利，因為伊kài厲害，功課好，體育、音樂、美術逐項to siah-siah叫，是阮班永遠ê第一名。六年來我kan-na提過一擺第一名，koh是hām伊仝分，hit擺月考有兩个第一。所以我小學ê時上大ê願望是——拍倒臭屁明--ā，m̄-koh終其尾是一場空笑夢。
臭屁明--ā ê家世好，老爸是軍官，老母是好額人查某囝，兩翁仔某kan-na生tsit个寶貝仔後生，伊自細漢就受著用心栽培。讀一年仔ê時，老師lóng講伊bat ê字tsiânn濟，智識kài豐富，ē-sái跳級去讀國中--ah。伊啥mi̍h to知影，啥mi̍h to kài厲害，是逐家心目中ê天才。Hit-tsūn我tsiah hōo爸母uì阿公阿媽in兜接tńg來入學，幼稚園讀無三工，山頂囡仔連華語to bē-hiáu講，老師上課ná鴨仔聽雷--leh，我啥mi̍h to m̄知，啥mi̍h to bē-hiáu，逐家叫是我真tòng-gōng，我頭一擺發現家己輸人忝忝。
阿母為著拚一口氣，講lán兜散赤就準拄煞，thài ē-sái逐項無半步，而且阿公bat去kā我算命，仙--ê講：「Tsit个查某囡仔命中tài官koh tài印，tsiok gâu讀冊。」伊自án-ne蹽--落-去，家己來做我ê伴讀，逐工接送我上、下課，tńg到厝秀梳仔tshuân tī hia tng等--我，認真教我讀冊寫字，不時kā我sut kah mà-mà-háu。
「若驚人摃，家己就khah giám硬--leh！」為著阿母tsit句話，我拚性命學。我是阿公阿媽ê糖霜丸，自細漢m̄ bat hōo人拍--過、罵--過，tsit久逐工hōo阿母修理kah金sih-sih，我bē-tàng接受！升二年ê時，我語言ē通--ah，聽有老師leh講啥，開始走kánn-ná飛--leh。我beh證明我是山頂囡仔無m̄-tio̍h，m̄-koh我m̄是gōng大呆，逐過月考我lóng ē tsinn入去頭前三名，beh hōo逐家看māi，到底是啥人khah病風。其實mā真怪奇，一年hit站仔，我一句話to bē-hiáu講，逐改月考to叫是家己ē吊車尾，結果--leh，suah lóng有tī十名內——原來都市囡仔mā無偌gâu。
散學了後，徐如鳳將伊ê空飯盒仔tàn hōo--我，叫我順suà替伊提--tńg-去，伊要緊beh趕去補習。其實正經真suà手，in兜蹛tī路邊，我經過ê時只要出一下手kā囥tī門口ê鞋櫥仔頂就ē-sái；但是我心內偏偏仔bē爽快。
「逐改to叫人提，kám是欠--你--ê？」
「林淑雅，beh提m̄提由在--你！……乖，後擺數學bē-hiáu我tsiah-koh教--你。啥人叫lín阿母錢beh留leh賰，m̄甘hōo你去補習？」
Tsit箍痟婆食我夠夠，真正bē堪得氣！M̄-koh氣bóng氣，我thài ē敢無kā提--neh？Mài講in爸--ā是阮老爸ê表小弟，in母--à kah阮阿母koh是死忠兼換帖--ê，逐家厝邊兜，伊iáu是我來tsia頭一个熟sāi ê囡仔伴。真欣羨如鳳！In兜三个囡仔，伊是大姊khah精光，下面兩个小弟phû-lōng-kòng，in爸--ā惜查某囝，講甘願kā人稅厝mā beh tshuân錢hōo伊補習，ǹg望伊ē-tàng考著北一女。Hit領青衫我mā真想beh穿看māi，m̄-koh阿母講：「Tse ài看你家己ê命！」
雖然我參如鳳熟sāi上久，m̄-koh小學一直無仝班，兩个感情iáu算bē-bái。一直到讀國中，走一个臭屁明--ā了，suah來一个臭如鳳，tsit過阮tsit班是阮兩个leh競爭一、二名，伊是真正有--兩-步-七-仔，賰ê hia-ê曹美玲、李愛菲，bē輸是花矸仔內ê塑膠花，好看頭niā-niā！
若是kah臭屁明--ā比--起-來，如鳳ke tsiânn好剃頭，因為伊數理tsiok khiàng，文科khah貧惰讀；而且伊是「喙歹，心無歹」，表面上tiānn-tiānn leh參我舞豬舞狗，其實我若數學題目bē-hiáu kā問，伊lóng ē講hit句：「笑死人！Lín阿母錢beh留leh賰，你tsiah來問--人。」Ná kāu-kāu唸，ná算hōo我看。我就ná斟酌聽，ná kā應講：「若m̄是揣無數學老師，我tsiah bē giàn問--你--leh。」Hit-tsūn我tsiok拚勢做題目，無可能將老師kat tī褲頭跤beh問就問，大部份問同學khah緊，同學當中有才調開破hōo我聽--ê，mā只有伊一个。
周玉、陳怡lóng無kah意如鳳，講伊siunn臭iāng，橫直in有補習無差；有時仔in甘願等我學ē-hiáu tsiah kā in教，mā bē giàn看伊ê面色。下晡周玉、陳怡若免補習，阮三个透底做伙tńg--去，ná行ná開講。阮兜拄好tī國中kah國小ê中點，兩三年前買厝ê時，阮阿母tshiâng-tsāi講：「Án-ne生上公道，m̄管讀國中iah是讀國校lóng差不多仔遠，行路十分鐘就到--ah。」
早時時間khah歹按算，我有時ē liōng早去教室看冊，tuè tī hit陣球隊ê同學kha-tshng後入校門；周玉有時ē hōo in爸--ā載。若是陳怡，十工有八工睏過頭，時常ná走ná哭，一路哭入教室；無法度，伊暗時讀冊讀siunn uànn，in阿母無leh叫囡仔起床--ê。
「陳怡，mài歹勢！小等就ē-sái看著hit个伊。」周玉刁意故愛kā創治。其實tn̄g著黃國平也m̄是啥mih大新聞，in兜蹛tī小學邊--a ê kám仔店樓頂，伊uì國中hit爿tńg--來，阮uì小學tsit爿tńg--去，路--裡百面sio拄ē著，有時仔tī西藥房hia，有時仔tī廟仔口，有時仔tī公車頭，有時仔tī如鳳in門跤口……。
今仔日阮行到番薯仔伯ê擔仔位，黃國平參幾若个查埔同學tng-leh買烘番薯。周玉tsiok大聲講：「陳怡，你ê a-ná-tah tī hia，你mā緊去買！」講煞，koh一直kā我sái目尾。伊家己做童乩--無-打-緊，也ài我tuè leh做桌頭。
我驚koh得失著黃國平，伊真無簡單tsiah bē記得hit件代誌，我就無leh欠人罵講，只好細細聲仔講：「一人食一半，感情khah bē散。」Án-ne kám有倚意？凊彩--lah！上好伊無聽--著。M̄-koh看伊邊--a hia-ê查埔囡仔笑hit-lō形，阮ê目的應該有達成。
Tsit時，陳怡早就歹勢死--ah，走kánn-ná飛--leh。雖然伊喙--裡huah講「無愛kah lín好--ah」，其實心內認定阮是正港ê好朋友。
以後路--裡弄in兩个變做阮無聊生活中ê一種小趣味，愈sńg愈心適。M̄-nā我kah周玉，如鳳in mā來參一跤。查埔hit爿koh-khah愛鬧，tsit-má遠遠看著陳怡行倚--來，隨个仔隨个就hiàm「嫂--à」。聽講黃國平邊--a hit个矮仔財是一支大放送頭，in kah陳怡古早是同學，現此時koh tī仝一間補習班，風聲tsiânn緊就傳開--來。（後期繼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