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李亦雅
逐擺若是聽著歌手蕭煌奇唱ê hit條〈阿嬤的話〉,我心內lóng ē tsiok激動,有tang時仔目屎就tuè leh流--落-來……。
50年前我出世tī雲林縣,一个號做「虎尾」ê小鎮,hia有一間天主教若瑟病院,聽阮媽媽講,因為醫生kā我接--出-來ê時tsūn就bē háu,差一sut仔hōo天公伯叫--tńg-去,是病院內一个德國修女護士kā我lu入去保溫箱鬥sàng-sòo搶救tńg--來--ê。
有可能是tsit个原因,tsîng阮媽媽做月內開始,阿媽就kā我tshuā tī伊身軀邊,抱--leh、āinn--leh顧tiâu-tiâu。阿媽講我做紅嬰仔ê時bē愛háu,飼到四個外月,厝邊頭尾lóng無感覺tsit間厝有嬰仔蹛tī內底,規工恬恬無聲,bē kā人吵,「實在有夠乖--ê!」我hōo阿媽lia̍p--leh lia̍p--leh lia̍p到度晬,tsiah tuè爸爸媽媽搬來高雄蹛。
阿媽是雲林庄跤一戶地主ê ban查某囝,阿祖煩惱伊bē-hiáu作穡,無法度huānn人規口灶,就hōo伊嫁去街市仔內,m̄免作穡。雖然伊m̄ bat字,m̄-koh真巧神,學--過ê mi̍h件lóng總記tiâu-tiâu,去學做衫liam-mi就出師,阮阿公一sì-kè tuè人去食頭路,阿媽就蹛tī厝內做衫tshiânn養五个囡仔大漢。古早時好額人tiānn-tiānn ē做衫來穿,阿媽為著做khang-khuè,桌頂不時有規tha̍h kuân-kuân ê布料,暝日lóng leh做衫。阿媽bē-hiáu寫字,kā人客量寸尺無簿仔thang記,全lóng記tī伊ê頭殼內底,伊講看著布就ē想起hit个人客ê體格寸尺,一點仔to bē tîng-tânn,阿媽ê記持實在是有夠好!因為阿媽ē-hiáu做衫,內外孫逐个lóng穿過伊做ê衫,tsit-má阮兜衫仔櫥內底,iáu-koh留一領囡仔時穿--過ê裘仔,我hit兩个查某囝mā穿過「阿祖做ê衫」,tsit領裘仔ē-tàng看做是傳家寶--ah!
我ê阿媽m̄-nā tsiânn gâu做衫,koh tsiânn gâu hiânn綠豆湯、冬瓜茶,自從伊無kā人做衫了後,阿公tī媽祖廟邊pa̍k一个店面賣冬瓜茶kah綠豆湯。講著tsit兩款涼水,為著beh hiânn出好lim kah ē tak舌ê口味,阿媽親身行一tsuā嘉義拜師傅學工夫,蜜冬瓜糖實在有影tsiânn厚工,綠豆湯若beh豆綿湯清mā是tsiânn無簡單ê代誌,阿媽ê手路幼,賣涼水甜湯生理不止仔好,hit時tsūn規土庫街仔通人知影,媽祖廟邊ê冬瓜茶hām綠豆湯口味上好。
搬來高雄了後,阿媽tiānn-tiānn心悶孫仔,伊ē-hiáu家己uì庄跤坐客運轉火車來到大城市,tsiah-koh坐市內車(公車)來看孫。阿媽大字m̄ bat半字,kan-na看有數字niā-niā,án-ne mā ē-tàng揣著路,bē行kah拍m̄見,mā m̄驚拍m̄見,伊講路生tī喙--裡,用問--ê,問有就行ē到。阮媽媽講我ê阿媽頭腦tsiok巧,實在是失栽培,若準伊ē-tàng去學校讀冊,一定是考頭名ê學生。
Tī我ê成長過程當中,阿媽tshiâng在tī我ê身軀邊,便若想起伊,khà電話講無幾句,過--幾-工-仔伊就ē出現tī我ê面頭前,逐工放學了後一下入門就有點心thang食。阿媽tsiânn gâu pìnn東pìnn西,看是beh tsu̍t米大腸iah是芋粿khiau、tsìnn甜粿、tsìnn番薯tsìnn……,lóng總hōo tsia-ê孫仔食免驚。阮上愛「阿媽ê點心擔」,有tsiah-nī仔好ê食mi̍h,根本就m̄知影啥mi̍h號做「腹肚枵」。
Tī我讀大學第一年ê第二學期,阿媽倒--落-去--ah……。Tsîng伊中風了後就m̄ bat koh再起身活動,koh-khah hōo人m̄甘--ê是傷著大腦正爿,阿媽是倒手枴,正手khah bē tsih力,就án-ne,阿媽倒tī眠床頂,一下倒就是11年外……。
該來ê hit工總--是ē到,阿媽無講半句話就來離開--阮,算--起-來到tann tih-beh 20冬--ah,「希望後世人阮koh ē-tàng來hōo你疼,做你永遠ê孫仔,koh叫你一聲 “阿媽” 」。
用tsit篇文章來記念我ê阿媽——顏湯玉雲女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