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界

作者:施玉鳳


今仔日阮一陣同學來到武界thit-thô。「武界」是日本時代ê舊地名,tī南投仁愛鄉tsit个所在,是Bunun(『布農』)族ê部落,逐家稱呼tsia是「雲ê故鄉」。武界四箍圍仔lóng是山,古早若beh落山,tio̍h-ài盤山過嶺,行70外公里tsiah ē到市區。


日本時代日本人tī武界建設,踮濁水溪邊開水圳、開墾水田種作。1926年,大概有100外戶ê Bunun族,沓沓仔uì山頂搬落來山跤。Tsia有兩个部落,以濁水溪為界,分做東岸圓山部落,hām西岸界山部落。


當年九二一地動,投71線崩山落石,道路bē通,武界hām外界就失去往來,因為投71線tī hit時是武界唯一聯外ê道路。2006年投71線改建取直、2009年政府koh kā投83線ê磅空拍通了後,武界就ē-sái通到霧社,對外聯絡往來也變khah方便。


武界地號名ê由來,有人講是Atayal(『泰雅』)族kah Bunun族交戰ê所在,互相無越界、bē sio刣,也就是「武力ê界限」。若beh講khah詳細,原住民ê恩怨是hōo人使弄--ê,tse hām後--來發生ê霧社事件也有關聯。歷史lóng是勝利者hām侵略者寫--落-來--ê,風聲pòng影,有偌濟代誌是真?


阮tī埔里,換坐部落專門接送ê交通車。Tsit台車ê司機是埔里人,因為hām武界ê原住民結婚,tsit-má蹛tī武界。司機huah阮tsiūnn車,阮逐家靴管紮--leh,免紮草keh仔,準備來去飄撇,做彪婆(piu-pô),體會一下仔「此山為我開,此樹為我栽,beh uì此路過,留下買路財。」


山跤邊--a有一欉hiánn目ê黃花風鈴木tng-leh開,車tńg彎uat角se̍h山路。中晝來到tsit个濟人kah意ê武界部落。暗時阮準備蹛tī『瑪嵐』〔1〕ê民宿石枋厝,原住民ê佈置通常原始大pān,hām大自然真bā。下晝beh liâu溪仔去一線天,講ē先坐一段路ê車,但是後--來坐車ná親像坐船--leh,沿溪岸有石頭水窟仔,水花噴kah阮哀哀叫,tshia kah beh掠兔仔。



溪邊有一phiàn踮tī冬天無日頭、低溫ê時,ē紅ki-ki ê水生蕨類,kánn-ná親像地毯,叫做『滿江紅』;若是有照日、溫度khah kuân,就會青ling-ling。阮穿靴管沿溪水行tī溪底,沓沓仔行,看ē-tàng揣著龍紋石--無。溪水真清,溪底石頭花tsuā真suí,溪水有深有淺,ài注意安全m̄-thang跋倒,若無,ē規身軀tâm糊糊。


部落ê導覽人員tshuā阮向前行,tsit位原住民先生目睭重巡、烏烏--a、bú-thún-bú-thún,伊沿路介紹景色、歷史,也ē講笑詼拍lā涼。Beh到一線天ê時tsūn,溪仔有真濟遊客thia̍p好ê石塔,一堆一堆用石枋thia̍p-kuân-kuân。阮也虔誠liâu溪揣一个所在thia̍p石塔做塔婆〔2〕,希望為台灣tsit phiàn土地付出ê先人,踏tsiūnn塔婆迎向天光,徛起去彩虹橋。


一線天,tī兩爿金滑金滑ê山壁中ng,有日頭光恬恬仔照--落-來,水波光影ng-ng-iap-iap,親像leh bih-sio揣。其實講--起-來景色簡單,kan-na光影、山hām水niā-niā ,但是大自然ê suí,就是ē hōo人ǹg望。


武界,iáu有一个真有名ê所在——曲冰遺址部落,hia是史前ê聚落,有挖著石枋做ê生活工具,iáu有真濟囥仝方向、細細具ê石棺,lóng差不多一公尺。Tse引起逐家各種猜想,講tsiah細具ê石棺,kám是kah古老傳說中有法術ê矮烏人有關聯?Iah是講魔神仔?Bunun族用枋仔做曆日,記錄農耕kah祭典活動,in是唯一有象形文字ê原住民。


導覽koh有tshuā阮去in ê農產品市場,有濟濟農產品。In是用共同互助共利ê方式,親像載阮來tsia ê司機先生,伊家己有經營民宿,但是伊mā做接送司機,載阮到農產品市場ê時tsūn,伊iáu-koh ē tàu賣mi̍h件。


暗頓ê菜色,也真有原住民特色,親像in家己種ê bái豆仔、高麗菜、大同仔等等,天然--ê上好。原住民ê歌聲當然也是一流--ê,m̄知是m̄是tī大自然生活ê關係,空氣新鮮所以中氣真飽,ē-tàng唱tsiok久bē sau聲,好聽又koh bē跳針。


深山內迎花轎〔3〕

鼓吹八音lin-long叫

內山ê姑娘--啊

坐轎beh出嫁


Hit个內山小姑娘

無情做伊tsiūnn花轎

頭殼lê-lê一直去

無聽後面我teh叫



踮tī內山ê暗暝,聽著各種無熟sāi ê暗公鳥leh叫,kám是因為有外人入庄,in leh宣示主權--leh?


隔tńg工透早4點外,內山溫度kài低,tio̍h-ài穿hōo燒,逐家目睭sa-bui-sa-bui peh-tsiūnn車,準備來去山頂茶園,食早頓看櫻花。車隊仝款盤山過嶺tńg彎se̍h角,peh崎ê山路。車隊慢慢仔駛,tsit-tsūn天iáu-koh暗bong-bong,阮leh想,若m̄是在地人駛車,像阮對山路無熟,可能ē kài危險。


一路幌到山頂尾溜,逐家lóng gông-gông--ah。Uah!攑頭看著天漸漸光--來,tsit-tsūn規个人lóng清醒--起-來--ah。看著雲霧罩tī一lîng一lîng khioh-kíng整齊ê茶園,khah kuân ê所在,iáu有一欉一欉粉紅色、開kah滿滿是ê櫻花,kan-na ē-tàng講一字「suí!」感覺有夠幸福--ê。


Lán政府規定ài有原住民資格,tsiah ē-tàng有原住民保留地,聽講tsia ê規粒山lóng是『瑪嵐』--ê,uah!真正是死鳥仔飛bē過——báu--死--ah。


阮一陣人tī室外露台坐落來食早頓。日頭漸漸浮--出-來,樹枝露水有七彩琉璃光,日頭光uì雲縫照--落-來,光線一tsuā一tsuā,照tī茶園、照tī粉紅色ê櫻花。視野漸漸開闊,色緻koh-khah清楚,3,000外公尺kuân ê能高山,也出現tī目睭前。山勢排開,半山ê雲海像滾蛟龍盤tī群山,阮徛tī雲頂看壯麗ê景色,深深感動,美麗ê台灣氣象萬千。


武界ê武界壩tī日本時代起造,thang tsa̍h濁水溪ê溪水khiò去日月潭,也有水力發電ê功能。Lán若beh看武界壩,tio̍h-ài行過思源吊橋、peh好漢坡、行到土地公廟,tsiah ē-tàng看著武界壩。Tī hia ē-tàng看著水中環山倒影,藍天白雲,微風吹動水面,光閃閃爍爍,阮坐落來lim茶看風景,歇--一-下-仔。若koh再向前行,就ē到『摩摩納爾』水tshiâng-tshē,看著tshè-tshè流ê水。


部落導覽iáu有tshuā阮去看鐘乳石壁,石壁siàm水出--來是規年thàng天,七公里ê林道,kan-na一百公尺ê石壁看ē著鐘乳kah石筍,是大自然奇妙ê寶藏。Iáu-koh有hōo阮呵咾--ê是,司機駛車hām插車ê技術,tī狹tsinn-tsinn ê山路,規个車隊停kah it-pái-it-pái,真正佩服。日頭落山、beh暗--ah,阮逐家落來到埔里,坐車tsiūnn北,結束tsit擺旅行。


高山雲海濁溪水

茶芳花芳路芬芳

仙人拍鼓有時錯

跤步踏差啥人無

寬容感恩行仝路

武界 戒武     



1.武界早期一位真緣投ê導遊,後--來經營民宿,推動地方ê觀光。

2.佛教講是「舍利塔」,也有稱呼「浮屠」,供養佛舍利塔有功德,ē-tàng得度。

3.編註:葉啟田ê〈內山姑娘要出嫁〉,歌詞漢羅用字有調整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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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台文通訊BONG報 363期,2024年6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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