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灣人寫真 - 拭鞋好工夫

 

《拭鞋好工夫》/蔡月賓


我有一身拭鞋好工夫,注心tī舊koh ná beh破ê鞋仔,tī hit tsuā西照日ê tshiō光--裡親像坐禪入定!

國校五年仔,阮阿兄阿姊kah叔伯阿兄一陣讀國中--ê,tiānn-tiānn坐tī正身ê戶tīng跤秋凊開講。我上愛聽in tī hia五四三講學校ê代誌,上特別--ê是我ē-tàng學著一寡本事。

In讀ê國中逐禮拜一ē檢查皮鞋。Hit時tsūn,拜六讀一晡,in lóng ē tī禮拜透早kā隨人ê皮鞋提出來si-á-geh。五六个坐tī戶tīng跤,ná拭ná討論拭ê撇步,無,就講學校笑詼代,我tī邊--a看kah目睭無tńg-lûn,聽kah耳仔phak-phak。無到半冬,我mā變做一个拭鞋ê土師仔。

有齒抿仔、鞋油、棉仔布,我就ē-tàng kā一雙舊鞋仔拭kah金sih-sih。想著平常時仔lóng是in leh照顧--我,我就kā拭鞋tsit項khang-khuè bāu--落-來。就án-ne,逐个拜六下晡,就有幾若雙kō塗沙、黏著ta--去ê lo̍k糊糜,真濟he細條、phú koh深ê jiâu痕,iah是後tenn鞋鼻已經補幾若回,koh tio̍h-ài穿kah破ê「老鞋」,囥tī大廳等--我。

下晡時仔,坐tī大廳ê細liâu椅頭仔,我ná巡鞋仔ê空喙kah pit痕,手ná綿爛tín動,聽he si-si-su̍t-su̍t ê拭鞋聲。西照日斜--入-來ê一tsuā日鬚無聲無sueh,我心內親像翻江倒海,tī海--裡歡喜tńg-se̍h滾絞,mā親像徛tī規phiàn ê草仔埔,享受曠闊kah恬靜。

阿兄阿姊講in ê鞋仔lóng有hōo訓導主任呵咾--著!M̄-koh幾冬後,逐家到外地讀冊,歇熱歇寒久久--à tsiah有一雙皮鞋thang hōo我pìnn工藝。

有一个禮拜下晡,大廳囥一雙tsiok大跤ê兵仔鞋kah拭鞋ê家私,我臆是做兵ê叔伯阿兄--ê。想著伊190公分kuân ànn腰拭鞋,規身軀khiau--leh bē sù-sī,我就kā hit雙兵仔鞋siat-tooh--一-下,tsiah-koh走出去tshit-thô。

Tńg來厝,叔伯阿兄已經tńg去兵營,桌仔頂ê鞋油硩一張50箍ê銀票。了後,逐个禮拜下晡,我lóng有拭鞋ê khang-khuè kah 50箍ê所費。Hit兩冬,tsiânn期待拭鞋hit工,m̄是hōo錢siânn--去,是hit種tàu thīn阿兄、寶惜mi̍h件ê情份。

無人koh ē記得我有一身拭鞋ê好工夫,kan-na家己ê心內iáu有一幅恬tī ê圖。無人ē了解hit種人細漢,心內親像有溢來溢去ê海湧一港一港tshînn倚--來,hit種ē-tàng替厝內ê人付出ê熱情kah歡喜。




#台文通訊BONG報 380期,2025年11月出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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