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陳錦月
9--月中旬，一个人透早五點thóng出去行路，順庄外牛稠溪邊ê poh岸，行se̍h uat南爿面，遠遠看著五、六个人，tī田--裡ànn起ànn落，有閃爍光tuè kuân tuè低，我hònn玄行khah倚去看， 逐个頭額lóng用糾帶箍一liàn鬥一pha電火，電火球仔ǹg面前tshiō光栽菜！一股菜兩个人一對手。有三个人行做前，kā菜栽仔一欉一欉hiat踮beh種ê位，tuè後尾hit三个人，跤手tsiok liú-lia̍h用挖仔隨挖一掘一掘kā菜栽仔栽落塗。進前機械phua̍h一līng一līng直文文ê菜股，tsiàng時iáu未六點 ，ta̋nn天光niā-niā，菜栽仔就徛thîng-thîng栽lueh園面頂--ah。我hònn玄koh行khah倚--去，tsit陣人，有ê身腰小可仔khiau-ku，年齡看--起-來，上kài無mā有六、七十歲--ah。Tsiah大phiàn ê一坵園，in ê腰ànn規tsuā，一跤一跡，用一雙手，一點一tuh來完成--ê……。
我：「Gâu早！Kám講lín昨暗lóng無睏來拚暝工？」
In：「半暝仔一點落園開始栽；阮做bāu算分聲--ê，tsit-phiàn lóng總四分半……。」
Tsit站仔，是作穡人二期稻作拄收成，機械mā開始趕pháng田，thang hōo農民tī中秋節後開始種小季，tiām紅豆仔。種菜、khau草、sing菜，tsit-lō khah幼路ê khang-khuè，ài靠tsia-ê人工鬥kīng。照án-ne看--來，田面koh m̄免偌久，就ē-tàng看著規大phiàn園，青gìm-gìm ê植物--ah。
我kah意秋天！逐年hānn過熱--人，kánn-ná骨頭褪去kha̍h一沿鉎ê感覺，規身軀筋骨tsiâu活tiô--起-來。Tsit幾工，無去行路運動，早時七早五早iáu bâ霧仔光，攑一塊椅鼓頭仔，一个人踮阮厝後尾hit塊五、六十坪種菜ê菜園坐--落-來，用草keh仔頻頭kā hm̂仔草uì半腰先phut短。熱--人休耕，pha-hng ta-lian–去ê野草，經過一个春天，又koh puh-ínn puh kah大母sì-kè。開花開kah真suí ê赤查某仔草，烏色尖尖ê草子，是ē kā人黏kah規褲跤。Hām牛筋草牽纏做伙ê鐵線藤仔，我用手勻勻仔khiú--起-來，比跤頭趺腕koh-khah kuân，外號「草霸王」ê牛筋草一bôo一bôo，用雙手出盡奶母力khau，mā無伊ê法，只好留teh hōo翁婿攑鋤頭thuánn；發kah密密--ê是土香草，用挖仔挖lueh到tè，草仔子一粒一粒牽sio-suà，一kuānn有五六粒牽--起-來beh尺外仔外長，俺公牽俺爸。莫怪íng過tiānn-tiānn聽ta-kuann講：「土香草生湠tsiok緊，三工就做阿公--ah！」
種菜進前，kā園面ê雜草整理清氣，tsiah-koh用中耕機pháng鬆塗，suà-lueh用鋤頭liâu溝、lua̍h股，去苗圃選買幾項菜栽仔tńg--來，kā無仝ê菜分股，挖一窟一窟kā栽仔栽lueh，án-ne就hōo人生拄開始、頭毛喙鬚白ê兩个人，舞kah大粒汗細粒汗，有時做kah kiōng-beh歪腰。做若忝，the椅仔攑--來tshāi蹛厝後nî-tsînn跤，小the--一-絲-仔歇睏，ná lim一甌茶，ná聽鳥仔陣tī hit欉肉桂樹頂kiàu-kiàu叫唱歌，看粟鳥仔tī園tshíng塗沙洗浴，看鵁鴒sio-tshuā來tshit-thô揣食。逐年過中秋後，雙十節跤兜，伯勞仔鳥ē來阮兜做客，ē聽著in「kiat-kiat-kiat」特別響ê聲，teh kah阮拍招呼！細漢時，阮阿爸lóng講：「He是伯勞bâ仔。我上kah意tsit-lō聲，kánn-ná大自然ê萬物tsiâu hōo in叫清醒--起-來ê感覺。」
我一个小農，逐工醒--來，無khuà洗手面，目睭juê-juê--leh，就行出去園頻頭kā巡一遍，看菜一工比一工青翠。細漢bat聽阮阿爸講：「農作物是聽人ê跤步聲大漢--ê」。沃水ê時，看十花五色ê菜沓沓仔大，是一種等待，等待菜收成，he是精神上好ê補所，我kah意秋天，tsit款美麗ê等待。
M̄-koh，種菜mā ē有hông lué志ê時tsūn，親像病蟲害，半暝仔露螺偷食、鳥仔半晡仔來食點心，若kā想講ē-tàng kah大自然ê眾生分張，hōo in食一頓飽，mā無到tah！啊若做風颱ê 損斷，he是ē hōo作穡人無hiah-nī仔好食睏。
Tsit見「山陀兒」風颱，阮兜hit欉玉蘭樹，hōo風拍斷腰tsiah骨，舊年iáu生tsiânn厚ê龍眼樹，規欉uì頭連根khau--起-來；前幾工拄種lueh ê菜，一欉一欉phih tī塗跤leh泅水。M̄知按怎，風颱天hit暗，我哪ē規暝一粒頭殼一直leh致意，致意牛稠溪邊hit khu頂工tann仔種活ê大白菜，tsit見hōo風颱掃--過，菜拍sńg害了了--ah！下早仔透早，撥工行路koh she tuì hia去看māi，規khu ê大白菜已經爛七成khah ke，活--落-來小可仔雞母孵--ê，葉仔mā hōo雨tsa̍k kah獻花；隔壁園一坵弓蕉，大kah beh少年家仔--ah，天公伯--à mā無手梳攑kuân，kā掃kah東倒西歪。Tsit-má，田主人頭殼，百面是mooh leh燒！想著以早，士農工商，農--字是排tī第二坎，tsit-má，作穡m̄-nā khang-khuè硬táu，koh無利純，有時koh ài看天食飯。Kám講ài學khah樂觀--ê，揣一个理由來安搭家己——「tse是天做代」？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