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曾未ê認定(一)

作者:曾江山

【出場】



1977年台北市,國中生ê樂團指揮比賽。

司儀:『感謝小帥哥精彩的指揮,小約翰史特勞斯的春之聲。接下來的這位,氣質不凡的美少女是……比賽中不宜宣布選手的學校、姓名。我們歡迎六號同學,指揮的曲目是,聖桑的骷髏之舞。』

2017年,淡水河邊,號名六坪,正經tsiah六坪大ê咖啡店,傳來khi̍t-khi̍t-kho̍k-kho̍k ê做木聲。

「為德師、為德師,白身--ê無卡生漆ê花梨仔,tang時仔hiah-nī仔芳。」

「到tann你tsiah知,tse是柬埔寨ê花梨仔neh,阿共--ā創一帶一路了後,路開到佗位,柴剉到佗位,tsit-má hia有幾若粒山,柴剉beh了--ah,tsit主柴足身,柴絲明,koh bē siunn hiánn目,he兄哥照顧小弟--ā,料tsiah有thang用tsiah好 。」

「做為德師ê小弟--ā,好命kah!」

「到tann你tsiah知,櫥仔我kā分做20幾格,大格細格,thán橫、thán直lóng有變化,tsiok厚工。Beh hōo為治--ā做tsit間六坪咖啡廳ê鎮店寶,無惜本!若beh換做別人,tsiah無thang án-ne--leh。」

為治--ā搶leh講:「青山兄,hōo你ê杯仔先囥,先來--ê先占位--lah。」

「Tsit款代誌,hōo我攑頭旗kám好?」

「按怎講?」

「人總--是ē sio比phīng,你tio̍h先kā雅瑛姐、王慶、玲婷in先品hōo好,是beh囥ha̍h tsia--ê,家己kah意就好,m̄是beh sio比mi̍h,iah無、iah無……時到……」

「Tse我kā in講--過--ah--lah,in lóng tu hōo--你,你ê杯仔代先囥--lah!」

「Tse……,若無án-ne--lah!我tī電台leh主持ê節目,有一个真ē-hiáu過日子ê來賓,我紹介伊來lín店。有伊來起頭,定著有新ê光景。伊ê mail tī tsia,你先寄寡資料hōo--伊,講是我紹介--ê。」

「真gâu過日子?」

「錦華,是款厝內ê高手--lah,食、穿、用ê代誌,生活中ê小可仔代誌,便若過伊ê手,伊lóng ē kā加添幾分仔藝術款。In先生平濤--ā,bat tī經濟部食過頭路,對台灣ê產業tsiânn有研究。Tsit-má學期尾--ah,我khah無閒,半個月後我ē koh來。M̄-koh你放心,tsit个錦華蹛北投niâ,來六坪緊緊--à。」

半個月後……

「Uah~一、兩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。平--ā,tsia有七塊咖啡杯仔--ah!Tsit半月日是發生啥mih代誌?」

Kap為治合股開六坪tsit間咖啡廳ê大箍平--ā:「Heh,青山兄你就m̄知--leh,為治規間店放hōo我一个顧,koh走去錦華in兜食飯--ah--lah,今仔日連雅瑛姊--à mā tuè有著陣őo,in講會包一份仔tńg來hōo我做點心。點心!一份點心就想beh kā tsit款天顧規暝ê店kā準--過?」

青山--a leh暗想,平--ā ē怨嘆tse難免。錦華gâu煮食,為治、雅瑛姊--à ē去it著tsit項,tse tsiūnn早就有kā按算在內,伊緊徙開話題:「杯櫥仔內,hit塊丹麥ê大唐草,是錦華in翁平濤--ā--ê,啊邊--a,hit塊小唐草是錦華--ê,我臆了無m̄-tio̍h honnh?」

「青山兄算你厲害。你to m̄知--leh,tsit站仔天氣ke tsiok霜冷,照理講生理ē khah歹做,哪知錦華ê前男朋友,是崎頂hit間大學ê教授,伊tsiok熱心,牽真濟人客來,罕得看著讀冊人,tsiah-nī仔熱情--ê neh!」

「Hah,參雅瑛hit个德國先生,án-ne六坪就有兩个做教授ê熟sāi客--ah,櫥仔內khah中ng hit塊角格仔底盤,sio配杯仔身,有手工畫幾粒仔,滴銀ê銀水滴杯仔,應該是少年時代jiok錦華無著,hit个林教授--ê。」

「青山兄連tse mā知,你有夠厲害!」

「Hah,啥mih人用啥mih杯仔,定著--ê--lah。我看tsit半個月,為治--ā ê心情bē-bái honnh。」

「為治--ā gâu畫圖你mā知,in兄哥為德師,叫伊tio̍h接淡水新市鎮ê室內設計圖。伊一睏頭koh接超過濟主去,拚kah lóng無啥leh睏neh。」

「欠眠!Tse拄好,ing暗去錦華兜,妥當--ê--lah。」

雄雄,六坪ê店門口,傳來一陣大學生hi-hi-hua-hua ê聲音。

『林教授說的,冬陽下的無敵黄昏,就是這間嗎?』

七、八个大學生tī店門口,向內面小siam--一-下-仔,就行--入-來。

『可惜今天下雨,沒得看黃昏,六坪應該是這一間?』

『你不會自己看。』

『在這裡,在這裡,這個櫃子就是林P說的,以客人的個性為主導,新經營理念的紅木杯櫃耶!』

『林P最會發明「lò-lò長」的新名詞了。』

『好有質感的原木的耶!』

『它不規則的幾何間隔才迷人。』 

『我喜歡裡頭,畫藍色細線條白底的哪組咖啡杯,丹麥的皇室線條,唐草。』

『跟粗線的是一對耶,氣質不錯。唐草、皇室,你好有學問。』

『這位是林教授說的,白天在社會局輔導弱勢朋友就業的大鬍子,阿平哥耶。』

『果然連店二老闆的頭銜也「lò-lò長」。』

大箍平--ā:『嗨,嗨,歡迎光臨,同學們!今天想要點些什麼?菜單在這兒呢。』

六坪外口,是風透雨大冷ki-ki,內底ê生理,suah ka-ia̍h kah是熱phut-phut。

※ ※ ※

暗頭仔,綿華suà手kā音響ê開關切--開,suà--落kā倚晝買--ê,hit兩塊紅鰱魚排,提出來tshiâng水,tshiâng煞取兩張厚綿仔紙,kā包起來suh油,喙ná tuè leh hainn hit塊《神隱少女》ê樂曲。雄雄,手機仔leh tân!聽著電話聲,伊也無趕緊,手勻勻仔洗好拭清氣,tsiah kā手機仔tshi̍h開:「……你講六坪hia有人beh來lán兜食暗,有幾个?」

「兩个niâ,為治--ā kap雅瑛姊--à--lah,為治伊人自本就leh瘦--ah,最近操kah面仔是青sún-sún,目箍規个反烏,伊講beh駛車載我來tńg,半點鐘久就ē到。」

 「面仔青sún-sún?苦憐!OK,eh,車換你駛khah妥當--lah,慢慢仔是就好,免趕緊。」

「Iah無,暗頓拜託。」

「Tse免拜託,小可仔代誌--lah。」

錦華kā平濤khà--來ê電話掛掉,隨入去一間專收瓷仔ê房間,tī一層一層ê柴架仔頂,揀四塊日本煎盤出--來。Tsiah koh去米甕仔內,kā義大利式ê絞螺仔麵提--出-來。伊tńg來到sio連大廳kap灶跤hit搭表演煮食工夫,開放式ê中島。伊先kā煎盤拭清氣,無囥kah半滴油,mā無熱鼎,sám寡粗粒ê胡椒粒仔thūn鼎底niâ,火kā切中pha。免到十分鐘,兩塊分做四份ê魚排就煎kah赤赤赤、芳kòng-kòng。

「含油ê阿肥哥,就án-ne料理,lóng~免~費~氣~」錦華看魚仔煎了有suí,歡喜--到-地-仔,無意中suah kā『神隱少女』ê片尾曲,改做tsit个詞。

※ ※ ※


【六坪】



大箍平--ā kā hit幾个大學生àn-nāi好勢,隨phâng一杯咖啡來青山--a tsia:「青山兄,tsit杯hōo你試lim,聽為治--ā講,你紹介ê hit个錦華,tsiok gâu tánn-tia̍p厝內khang-khuè,tsia代誌便過伊ê手,伊lóng有才調kā質感hua̍t-lo̍h--出-來,參一般查某人無仝款!你kap伊自做囡仔就熟sāi,in後頭厝是tsiok好過--ê hiooh?」

「平--ā,逐kái你若phâng咖啡來sio請,lóng kap心內話有寡關係!錦華ê代誌,你tsiah-nī仔好玄 ?」

「M̄是--lah,連為治--ā、雅瑛姊--à,私底下mā án-ne leh論--伊neh!」

「Lín lóng臆m̄-tio̍h--去--ah,錦華自兩、三歲起,就hōo親生爸母放sak--ah,伊是孤女來出身--ê。」


(後期繼續)

Sann-kap讀小說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。
台文通訊BONG報311期,2020年2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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