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玉君
我蹛tī庄跤,beh去街仔路ê大菜巿lóng ài駛十外分ê車,但是我若是有時間mā是寧可去菜巿仔,bē愛去超巿買菜。
其實以前我無啥敢去菜巿仔,因為tī hia買菜ê學問真深,若是基本智識不足,lio̍h仔無細膩就ē hō͘人看出我是外行人。
像講,無仝ê mi̍h件秤重ê單位無仝,有ê mi̍h件輕秤,ài照兩賣,若是一開喙就問人一斤偌濟錢,是ē hō͘人偷笑。因為驚人發現我是菜巿仔ê菜鳥仔,所以我後--來學一句:「Tse按怎賣?」,賣菜--ê就ē講半斤、一斤iah是一兩ê價siàu,án-ne問--起-來上安全。知影斤兩ê價siàu了後,後一關就是賣菜--ê ē問我beh秤偌濟。我通常m̄知影到底一兩、半斤ê量差不多是偌濟,就ē請伊用手me,看伊me--起-來ê量若是有夠,就講好。
菜巿仔ê地理mā真重要,tse地理kap風水無仝,是菜擔、菜架仔是m̄是ē-tàng食巿ê「巿草」。有一擺過年進前,guán媽唸講iáu有幾若項過年beh煮ê菜ê料iáu未款,我就hām伊去菜巿仔買。拄仔入菜巿仔,有一擔菜架仔頂面有賣芥菜,guán媽就kā買兩欉。付錢了後koh行khah無三十公尺,就看著另外一擔賣ê芥菜khah suí,價錢mā差不多。Guán媽隨就後悔,伊真慎重kā我交代:「後擺m̄-thang tī菜巿仔第一擔看--著-ê就買--落-來。」
菜巿仔mā是練習家庭經濟ê所在。我是到最近tsit幾年tsiah知影,真濟菜架仔是無teh賣蔥仔。頭家iah是頭家娘ē看你買偌濟菜,加減仔送你幾支蔥仔。若是tī超巿買菜,蔥仔一把一定是ài另外算錢。細漢ê時當然mā m̄知影tsit款例,有一擺hō͘大人派去買豆菜,賣菜ê頭家娘koh提幾枝蔥仔hō͘ guán kah豆菜,我hām同齊去ê朋友lóng無了解,叫是he是頭家娘好意送--ê,koh一直huah歹勢,一直推辭。Hit个頭家娘堅持講蔥仔一定ài kah,guán tsiah bē輸kā人phiⁿ仝款kā提--轉(tńg)-來。轉(tńg)--來了後講hō͘大人聽,hō͘大人笑tsiok久--ê。Hit-tsūn我tsiah知影,買豆菜ê時,賣菜--ê一定ài kah幾枝蔥仔iah是韮菜。
有一擺我去菜巿仔買一包排骨kap菜頭,想講beh來kûn菜頭湯,頭家娘聽我án-ne講,suà手就koh提一枝芹菜、兩枝芫荽hō͘--我,講he是beh hō͘我kûn湯用--ê(拍算伊看ē出來我m̄是真有經驗ê家庭主婦,所以ài解說--一-下)。我若是tī超巿買菜,一定是ài另外koh買一把芹菜、一把芫荽,tsiah有thang kā材料lóng款--起-來。想到tsia,就感覺傳統菜巿仔hō͘人方便koh替人省錢,實在tsiok有人情味。
最近去菜巿仔,又koh學著一齣菜。Hit早起我其實已經買菜買好--ah,行到巿場口,一个ku tī塗跤ê阿婆bóng kā我招買菜,我看伊賣--ê是tshiⁿ ê薄荷葉,每一袋仔lóng tsiok大包。我問伊:「Tsiah濟薄荷是beh提來按怎煮?」阿婆講:「煎卵啊,iah是燜雞。」本底我只是bóng問,聽著伊講「薄荷雞」,我目睭就金--起-來,mā ku落去看伊ê薄荷。阿婆繼續講:「Tse雞你先用鹽kā抹一層,薄荷用麻油芡薑母先kā炒--過,tsiah kā tsiⁿ入去雞腹內。鼎底囥鹽,雞tshāi tī頂面,若是有ke ê薄荷葉,koh kā覆(hok)tī頂面。鼎蓋崁--起-來,慢慢仔火去kā燜就tsiok芳tsiok芳--ah。」
薄荷雞tsit齣菜tī我ê印象內面,kap民雄在地真有關係。幾若十年前,guán後山ê阿叔伊新起ê厝入厝辦桌,就有一齣tsit个薄荷雞,mā kap阿婆ê做法仝款,薄荷葉tsiⁿ tī腹內,用箸kā挾--出-來,規桌頂lóng是薄荷芳。我hit-tang-tsūn感覺tsiok奇怪,薄荷tsit種芳料,kám m̄是ài摻tī甜甜ê樹奶糖、涼糖內面tsiah tio̍h,thài-ē食飯配ê鹹ê菜mā摻薄荷?Tsit齣薄荷雞違背guán自細漢對食物甜kap鹹ê分類原則,所以我一直kā記tiâu-tiâu。但是幾十冬過--去-ah,我m̄-bat koh食著tsit齣菜。一直到五、六年前,我ê朋友鄭世璋牧師提起伊想beh做薄荷雞,我就講起第一擺tī民雄食著薄荷雞ê印象,伊suah講伊tsit齣菜mā是kā民雄ê外媽學--ê!
後--來我去phián冊,tsiah知影原來嘉義是全台灣種上濟薄荷ê所在,而且集中tī民雄、溪口兩个鄉。莫怪我聽過幾个人食過/煮過薄荷雞,in lóng是民雄附近ê人。薄荷tī寒天大出,所以tsit-má菜巿仔賣薄荷lóng是一大包、秤斤賣,m̄是像超巿án-ne,用tshó盤仔(『保麗龍盤子』)包liāu-siáu幾枝仔koh賣kah貴蔘蔘。
Hit工我tsiâⁿ實kā hit个阿婆買一大包薄荷葉,因為驚煮了失敗,kan-ta敢用一隻雞腿落去實驗。燜--出-來ê薄荷雞腿有影tsiok芳,肉khiū koh甜,炒--過ê薄荷葉lio̍h仔涼涼,芳味小可仔成九層塔,鹹芳真好配飯。聽另外一个mā買薄荷ê阿sáng講,食薄荷雞khah好消化,所以今年決定過年i̋ng mā beh來燜規隻薄荷雞。
煮一齣好食ê菜,家己已經真歡喜,koh因為tse是去在地ê菜巿仔學堂「進修」tsiah學ē著ê智識,我感覺ná像我mā參與著民雄ê農業,參鄉土ê關係又koh khah深一層,hō͘ beh學做在地人ê我不止仔驕傲。
註:Guán兜用「piah」tsit个字,代表去hō͘人騙--去,我mā m̄知是m̄是別人mā án-ne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