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張家榮
第三章：一張反黃ê批
時間過了tsiânn緊，一nih目13冬--ah！Tsit濟濟年來，發生了tsiânn濟使人心酸、ak-tsak ê代誌，詳細故事，後面tsiah沓沓仔講。
1945年新曆10月中，「城隍囡仔」張金虎「逃亡」倒tńg--來--looh！M̄-koh，tsit-tsūn ê伊已經改名叫「張水來」，因為，當年日本警察sì-kè貼告示kā通緝，伊為著beh am-khàm罪犯ê身份，姑不而將改名。
Hit一工，張水來一下知影「台灣光復」ê消息，就透暝趕tńg去「王家庄」ê舊厝。一下到厝未入門，伊就目屎流目屎滴，跪tī厝埕，激動kah失控烏白huah-hiu……。
「哭iau啊！三更半暝是leh huah啥，是食無飽iah是厝--裡死人？」厝邊一个老阿婆跤手慢鈍、氣phut-phut來tī張水來in兜ê大埕，探頭探耳koh兼攑一枝棍仔。
張水來越頭一下看，馬上就認出來tsit个老阿婆是siáng，開喙就大huah：「鹹粿姆--à！是我--lah！金虎--à你ē記--得--bē？」
「張金虎，真正是你，你tńg--來--ah！我叫是tsit世人bē-tàng koh看著你--leh！」鹹粿姆--à想bē到金虎--à走路10外年，無消無息，今仔suah雄雄走--tńg-來，激動kah kā伊mooh-tiâu-tiâu。
「姆--à，十外年無看--著--ah，你過了好--無？」張水來ná講ná leh流目屎。伊mā無想著一下tńg--來就去拄著熟sāi ê人。
鹹粿姆--à吐一个大khuì講：「Haih！老--ah--lah！面皮jiâu-phé-phé--looh，thài有啥mih m̄好？顛倒是你tsit个囡仔，十外年lóng無消息，害我活beh煩惱--死！」
「歹勢--lah！當年代誌發生了siunn突然，衝衝碰碰mā bē赴kā姆--à通知。」張水來kā鹹粿姆--à ê手牽--leh，ná講ná招呼伊入去厝--裡坐。
「等--一-下！我來去tshuân一个烘爐hōo你過火！」鹹粿姆--à án-ne講。
過一睏仔，鹹粿姆--à手--裡kuānn一包炊kah燒燒ê鹹粿，kap khe̍h一个烏趖趖ê烘爐，笑hai-hai按in厝行--來，喙--裡直直huah「燒、燒、燒」，害水來--ā驚一下緊倚去kā tàu-sann-kāng。
就án-ne，hānn過烘爐，入去厝內拜過in老爸ê神主牌仔了後，兩人開講到beh天光。鹹粿姆--à kā講tsiânn濟tsit十外年所發生ê代誌，而且koh替伊顧厝，逐工lóng去kā「火旺--ā」點香、piànn掃內外……。水來--ā聽著tsia-ê話，頭仔犁犁kā鹹粿姆--à ê手la̍k-tiâu-tiâu，目屎無張持lìn--落-來。
隔tńg工透早，水來--ā鐵馬騎--leh，生生狂狂就ǹg半山腰ê“城隍廟”去。
到位了後，伊隨將四箍圍仔ê「禁止進入」ê布條拆--落-來，suà--落將貼tī廟門中ng ê「封條」拆--起-來，舞kah大細粒汗，tsiânn tio̍h急ê款。
拜過 “城隍爺”了後，水來--ā tī廟前廟後tsông kuân tsông低，liam-mi揣掃帚掃塗跤，liam-mi夯樓梯peh kuân拭東拭西，無閒tshih-tshih骨力kah，kā內外piànn kah清氣tang-tang，一sut仔塗沙粉lóng無。無閒煞，伊tsiah行去廟邊ê涼亭仔跤歇睏。
水來--ā ná歇睏，心內ná想：13冬--ah！阿爸ê願望到tann iáu未實現，城隍廟ê代誌，kánn-ná一塊大石頭仝款，teh tī我ê心肝頭，無做一个處理kám ē用--得？另外一方面，當年答應beh替伊刻「神尊」ê阿土師，tsit-tsūn mā m̄知koh有tī--leh--無？而且，也無伊「打狗」ê地址，tsit-má是beh佗位揣--人--leh？濟濟使人心煩、ak-tsak ê問題，kánn-ná風車仝款，緊mé tī伊ê頭殼內tńg-se̍h。
「金虎--à！食晝--ah--lah！一下tńg--來就pha-pha走，害我sì-kè揣無人。」鹹粿姆--à規个額頭lóng汗，phēnn-phēnn喘kā hiu。
水來--ā想代誌想kah失神失神，去hōo huah-hiu--一-下人隨tiô--起-來，講：「姆--à，我m̄是kā你講--過--ah，我已經改名叫水來，金虎是日本時代ê舊名，我無想beh用，麻煩你此後叫我水來--ā，kám好？」
「好--lah好--lah，一个名niâ hiah gâu計較。行--lah，緊tńg來去食飯khah要緊，我煮一khann紅蟳tīm米糕，koh煮一鼎豬跤麵線，beh hōo你食平安--ê，趁燒緊tńg來食。」鹹粿姆--à行倚過kā giú。
「姆--à，thài就hiah無閒--leh，你食就好--ah，我早起食tsiânn飽，tsit-má腹肚皮koh tīng-tīng，bē iau--lah！」張水來ná講ná幌頭，心情鬱卒kah直直pok薰。
鹹粿姆--à激一个笑詼ê表情，笑笑仔講：「Kan-tann看你一个面àu-tū-tū，我就知你頭殼內leh想啥。按怎，是m̄是koh tī-leh想 “開廟門” ê代誌？」
「姆--à，你有影是人leh講ê “半仙”，一下就臆kah準準準！」張水來想bē到鹹粿姆--à hiah厲害，直透講出伊頭殼內ê想法，激動kah隨tuì石椅頂跳--起-來。
「M̄免kā oo-bá-sáng褒嗦講好聽話，有啥代誌先tńg--來tsiah-koh講，“食飯皇帝大” 你kám m̄ bat聽--過？行！」鹹粿姆--à半拖半giú，硬beh kā tshuā tńg去食飯。
張水來無想著tsit个70外歲ê序大，ē親像囡仔仝款hiah gâu lō，只好據在伊牽leh行。M̄-koh伊心肝頭hit粒石頭猶原tī--leh，he是in阿爸ê願望，mā是伊當年kā “城隍爺” hē ê心願。所致，伊ê目頭kat kah ná親像拍幾若个死kat仝款，一直kā鹹粿姆--à問in小弟「阿龍仙kap阿土師」兩人ê近況。
Thài ē知，鹹粿姆--à一下聽著in小弟ê名，面隨變一个款，目箍mā隨紅--起-來。神--一-下-仔，伊tsiah沓沓仔講：「Lín阿龍仙本底就有 “氣喘病” ê症頭，食老koh m̄認老，三冬前為著無閒 “媽祖廟” ê穡頭，有一工雄雄氣喘夯--起-來，倒tī廟--裡ê塗跤——過身！」
鹹粿姆--à講完阿龍仙意外往生ê代誌，已經是滿面ê珠淚！伊用手ńg仔直直拭目屎，艱苦--一-睏了後，tsiah繼續講：「阿土師tsit个人，我自hit年beh “開廟門” 有看著伊一擺，到tann 十外年mā m̄ bat看--著。」
「Kám lóng聯絡bē著伊？」張水來問。
鹹粿姆--à搖頭想--一-睏，雄雄大huah一聲：「啊！我想--起-來--ah！印象中，伊kánn-ná有來揣我一遍。」
「Kánn-ná是你拍死日本人ê第三日，hit日阿土生生狂狂走來揣--我，khe̍h一張批講beh hōo--你，叫我批ài藏好勢，huan咐講批tsiânn重要，話一下講煞人phu̍t--一-下就走--ah，kánn-ná tsiânn緊張ê款！」鹹粿姆--à繼續講。
「批--leh？姆--à批你囥tī佗？批……內寫啥，你緊kā我講！」張水來一下聽著阿土師有留批beh hōo--伊，興奮kah規个人tiô--起-來，兩蕊目睭thí kah bē輸牛目仝款，直直kā鹹粿姆--à催問，話講kah有淡薄仔大舌。
「Ai-iō！是beh講啥--lah，tann我無讀冊m̄ bat半字，thài ē知批內寫啥mi̍h？」鹹粿姆--à歹勢歹勢，面仔紅紅án-ne應。
「若án-ne你緊kā批khe̍h出來hōo--我。」張水來講。
鹹粿姆--à想--一-睏，最後tsiah無好聲嗽kā講：「先tńg來去食飯--lah！A̍h m̄想看家己幾歲--ah，食到四、五十--ah koh hiah躁性！Liam-mi你先食飯，我入來房間揣看māi，kánn-ná是囥踮衫仔櫥，iah是囥tī梳妝台ê款，hiah濟年--looh，到底是囥tuì佗位去，我mā bē記--得--ah……。」話一下講完，張水來跤手mé-lia̍h kah，參想mā無想，就隨kā鹹粿姆--à mooh去鐵馬後座，交代伊坐hōo tsāi，m̄-thang跋倒，suà--落bē輸leh騎「風火輪」仝款，按崎崎ê半山腰直直挵落山跤，害坐tī後壁ê鹹粿姆--à活beh驚--死，沿路huah kah吱吱叫，kiōng-beh siàm屎尿！
Tng工beh暗仔，鹹粿姆--à ê厝--裡bē輸tio̍h賊偷仝款，為著beh揣hit張批，in兩个舞kah虛lè-lè，落尾tsiah tī一領西裝衫ê lak袋仔底揣--著。批ê內容是用毛筆字寫--ê，紙質lóng已經反黃生菇，不而過字嶄然有大師ê pān，寫kah tsiânn suí，一下看就知影批是出自阿土師ê手。
張水來無躊躇將批紙thí--開，勻勻仔讀--起-來。
（後期繼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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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台文通訊BONG報 320期，2020年11月出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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