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張家榮
金虎--à：如見
相信你看著tsit張批，人應該是tsiânn平安！
有關眾神爺ê雕刻khang-khuè，阮tī「正月初6」就已經完成。厭氣--ê是，阮參兩个雕刻師tī「正月初7」hit早起9點外，beh入庄（王家庄）ê時，tī「烏溪橋」hōo日本警察擋落來盤查。Hit-tang-tsūn，in惡khia̍k-khia̍k bē輸leh質問罪犯仝款，問阮bat「張金虎」tsit个人--無？當時，阮就致覺著代誌有khiau-khi，心肝內知影定著是你得失著日本人，所以阮一聲就kā應m̄ bat！Thài知tsit寡pùn-sò目睭tsiânn lāi，看著阮規車頂ê神像就開始問東問西，講阮是m̄是beh去「城隍廟」？Hit-tsūn，阮一下看in奸詐ê面腔，kap隨時beh pueh銃ê pān勢，就知bē-sái講是。但是，tsit寡gia̍t-siâu ê警察猶原m̄ hōo阮入庄，講啥mi̍h庄--裡禁止任何人出入，suà--落koh áu蠻kah ná土匪--leh，攑棍仔將阮三个人趕走！
無ta-uâ！心凝koh ē-tàng按怎--leh？阮只好鼻仔摸--leh離開王家庄。M̄-koh，阮並無tńg去打狗，因為參我同齊來ê師--ê，其中有一个蹛tī離王家庄無偌遠ê「三塊厝」，tsit个人叫做「朱金前」，60外歲人，生做矮肥矮肥，一粒腹肚tsiânn大，bē輸查某人有身仝款，行路搖搖擺擺像阿不倒，所以人kā號一个外號叫「大肚仔前」，阮hit暝暫蹛tī in兜。
初8透早，大肚仔前kā阮講伊看著通緝ê告示，阮tsiah知影你拍死日本人ê代誌。當時，我一下聽著tsit个歹消息，規个人lóng gāng--去，煩惱你ê情形，mā煩惱神尊beh按怎安囥。Haih，金虎--à你thài ē tsiah-nī衝磅--leh！
長話短講，我尾--à將全部ê神尊，lóng運去tī「三塊厝」ê一間「七將軍廟」寄囥。大廟ê西爿有一間低厝仔，he是廟公「進財伯」ê厝，伊參大肚仔前交情bē-bái，阮已經有拍過招呼--ah。別日仔，你tsiah家己去kā神尊請倒tńg去城隍廟服sāi。千萬ē記--得，去到進財伯in厝ài khah好禮--leh，直接報大肚仔前ê名號就ē-sái，到時我自然ē去揣--你，家己khah保重--leh。
阮tī tsia替你祈求 “城隍爺” 保庇，保庇你平安無代誌，mā保庇每一个人有khuì力堅強行--落-去。相信khàm tī lán頭殼頂ê烏雲，緊tsua̍h慢ē過--去。
——阿土師親筆
時間：1932年正月初8
隔tńg工早起，天tsiah拄拍phú仔光，張水來huan咐伊ê換帖兄弟「六tsáinn--ê」去kā庄內ê「車輪伯--à」借兩台三輪車，suà--落koh招tsiânn十个少年囡仔，規大陣人鬧熱tshih-tshih，bē輸beh出去tshit-thô ê款，十外隻鐵馬一隻tuè一隻，啊水來--ā kap六tsáinn--ê兩人做三輪車ê車夫，排tī上頭前。集合煞，時間已經beh倚9點，規陣人ku leh城隍廟口，ná食早頓ná話仙，一直等到鹹粿姆--à來。
「水來--ā，tsia有一副牲醴、鹹粿、糕仔餅、四秀仔，koh有我家己種ê苦瓜kap菜頭，你lóng kuānn去 “三塊厝” 拜 “七將軍”，順suà包一个紅包hōo廟公，好好仔kā人答謝--一-下。」鹹粿姆--à大包細包kuānn kah規大堆，話huan咐煞，按褲袋仔jîm一个厚tok-tok ê紅包出--來。
「姆--à，hōo你tsiah無閒koh tshuân hiah濟等路，實在tsiânn lóo-la̍t，紅包錢khah慢--leh我ē還--你。」張水來歹勢歹勢án-ne講。
「Tsit-má是leh囉嗦啥？時間無早--ah，緊出發--lah！」鹹粿姆--à面仔激橫橫，將mi̍h件kuānn去囥tī三輪車頂，叫in趁早出發。
就án-ne，張水來翻頭入去kā “城隍爺” 點三欉清香了後，一陣人鐵馬踏--leh ǹg三塊厝去。
好佳哉，三塊厝無kài遠，30外分就到位--ah。若無，水來--ā kap六tsáinn--ê tsit兩个兄弟仔ē歪腰--去，畢竟三輪車不比兩輪ê鐵馬，kan-tann beh tńg彎se̍h角就不止仔困難，而且koh無好操控，一下無細膩輪仔就ē翹kuân píng車！可見，三輪車並m̄是凊彩人huah beh騎就ē-sái騎。
一下到廟公「進財伯」in厝，就看著一位老mooh-mooh、頭毛喙鬚白ê老阿伯坐tī廳--裡，目睭kheh-kheh kánn-ná leh睏ê款。水來--ā細聲kā叫：「老大人，請問你kám是進財伯？」無想--著，m̄知是siunn細聲iah是睏kah siunn落眠，老大人lóng無反應。六tsáinn--ê激一个笑詼ê表情，kā水來--ā講：「大兄，我來--lah！」Suà--落-來行倚去老大人ê耳空邊，大huah一聲：「老阿伯，火燒厝--ah！」Tsit聲不得了，tsit位老大人驚一下tiô--起-來，趕緊tsông去外口，喙--裡直直huah「救火……」，koh無偌久，伊tsiah致覺tio̍h是去hông騙--去！
「Lín是siáng？Thài ē tsiah gia̍t-siâu，走來tsia欺負老人！」老大人目睭thí kah大大蕊，sì-kè看來看去，氣phut-phut kā in問。
六tsáinn--ê kā水來--ā mua去邊--a，咬耳仔講：「大兄，tsit个老阿伯ê目睭kánn-ná tshenn-mê看無，kan-tann看伊ê雙手sì-kè摸mā知。是講，阿土師ê批--裡kám有講進財伯--à目睭看無？Lán kám ē揣m̄-tio̍h所在？」水來--ā家己mā sa無tsáng，講：「批頂無寫--lah！你mài tsiah無禮貌，我來去kā問看māi就知。」
「老大人，tsiânn歹勢，少年仔tú-tsiah kap你滾sńg笑，請你m̄-thang見怪hennh！阮是 “大肚仔前” ê朋友，按王家庄來--ê，是beh來拜訪進財伯，請問你kám是本人？」水來--ā tsiânn好禮kā問。
「是iáu-koh按怎？M̄是iáu-koh按怎？大肚--ā啥mih時tsūn有lín tsit款gia̍t-siâu ê朋友！」老大人歹聲嗽kā應。
水來--ā去hōo罵一下滿面全豆花，掠六tsáinn--ê金金siòng，氣kah咬牙切齒。伊無想著tsit个老大人性地tsiah bái，bē堪得滾sńg笑，莫怪阿土師ē kā提醒ài khah好禮--leh。
「老大人，我知影你就是進財伯，少年仔khah m̄ bat代誌，請你mài受氣。我tsia有一張批，麻煩你看--一-下。」水來--ā將批khe̍h過去hōo--伊。
無想--著，tsit个老大人頂一分鐘koh燒hōng-hōng、氣phut-phut，下一分鐘火隨消滅--去。「入來內底坐，有啥代誌用喙講就好，阮目睭看無。」老大人跤手慢鈍，ná摸ná招呼in家己揣所在坐。
「進財伯，無事不登三寶殿，代誌是án-ne，阮今仔日來tsia是因為13年前，有一位雕刻師寄囥幾若sian神尊tī “七將軍廟” ……。」水來--ā一下坐--落，就將規件代誌ê來龍去脈lóng講--出-來。
進財伯聽煞，目頭kat-kat講：「你所講ê代誌阮lóng知影，m̄-koh，你按頭到尾lóng無講著你是siáng、叫啥mih名，請問--一-下，你到底是啥mih大名？」
「人lóng叫我水來--ā！」
進財伯聽著tsit个名，神--一-睏-仔，tsiah講：「水來--ā，tsit个名阮m̄ bat聽--過。」
六tsáinn--ê雄雄插話：「若án-ne “城隍囡仔” 你bat聽--過--無？阮大兄就是……」水來--ā kā六tsáinn--ê比一个手勢，叫伊恬恬mài講話。
「就是siáng？阮小可仔臭耳聾，聽無啥清楚，你koh講--一-遍。」進財伯徛起來問。
水來--ā心內tī-leh想：「橫直已經光復--ah，日本人mā lóng離開台灣，過去ê一切mā無需要koh am-khàm驚人知，tsit-tsūn顯露真名hông知，a̍h bē掠去刣頭。」
「我叫張金虎！」水來--ā大聲報出伊ê本名。
「夭壽--ooh！原來你就是 “城隍囡仔” 張金虎，a̍h無khah早講--leh！阮tī tsia足足等你13冬--ah，本來掠準tsit世人lóng等bē著你，來，hōo進財伯摸看你tsit个大人物生做啥款？」進財伯激動kah目屎lìn--落-來，雙手伸leh烏白揮烏亂sa。
水來--ā看著tsit个場面，規个人lóng gāng--去，心肝結規球，緊徛倚去hōo摸，摸kah伊起歹勢，一个面紅kah像關公，tsiah-koh開喙kā講：「進財伯，我m̄是啥mih大人物，你mài tsiah激動kám好？」
「“城隍囡仔” 名聲thàng sì-kè，反抗日本人ê大英雄，你ê事跡人人呵咾，進財伯敬重--你、佩服--你，就算是tshenn-mê看無，阮mā有耳空thang聽。今仔日，有tsit个機緣熟sāi--你，阮死mā無遺憾--looh！」進財伯án-ne kā應。
水來--ā猶原sa無家己thài ē hiah衝，聽kah滿天全金條，頭殼gông-tshia-tshia講：「Kám有tsiah嚴重？見笑代thài有啥好呵咾--ê！」
就án-ne，兩个人thi̍h來thi̍h去，話仙點外鐘，舞到beh倚晝tsiah kā神尊接請--tńg-去……。（後期繼續）
#Sann-kap讀小說 專欄，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。
#台文通訊BONG報 321期，2020年12月出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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