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ê阿爸

作者:李純萍


「爸!你kám有看著我ê證書?」「爸!Lán兜ê loo-lài-bà囥tī佗位?」「爸!鎖匙--leh?」「爸!補習費納--ah--未?」「阿爸!食飯錢--leh?」「阿爸!阿爸!緊替我tàu揣,明仔載beh交--lah!我明明囥tī你ê桌頂,kám講是你kā藏--起-來--ah?」


Tī阮兜逐日lóng ē聽著頭前ê對話,有tang時是我,有tang時是阮姊--à,總講--一-句阮兜四个囡仔加上阮阿母輪流戰伊一个。Mi̍h件拍m̄見問阿爸,bē記得囥tī佗位mā問阿爸,mi̍h件歹--去揣阿爸修理,發燒、làu屎揣阿爸提藥仔;阿爸是『馬蓋先』、「生活智慧王」、「李藥師」,是阮厝內非常重要ê角色,阿爸tiānn-tiānn leh講:「我若過往--去,lín拄好啥mi̍h lóng揣無,全部lóng免用。」我確實真驚hit工出現。


阮阿母有淡薄仔重男輕女,對阿兄kah小弟ê代誌lóng khah要緊,為著顧慮我hām姊--à心內ê感受,阿爸kah我hām姊--à感情tsiânn好,阿爸滾sńg笑,講一个人惜兩个比較khah公平。Ē記得細漢讀冊ê時,阿母總是無閒tshih-tshih,透早tio̍h-ài出門,暗tsiah tńg--來。阿爸ê khang-khuè是tī厝內tuè阿叔開尪仔冊店,所以自細漢阮囡仔讀冊寫字lóng是阿爸leh教;tng當我考無高中thang讀,感覺人生真悲哀ê時,伊包一个紅包鼓勵我去讀高職,行出家己ê路;tng當我考大學添志願sa無tsáng ê時,伊kah我討論未來、分析科系好bái。


阿爸出世tī傳統ê家庭,家境無好,早前tī厝--裡大囝tio̍h-ài照顧小弟小妹。阿爸是大囝,初中ê時,tio̍h-ài kā阿公tàu載貨,ná讀冊ná趁所費;一擺無細膩出意外,摔一下喙齒根斷斷--去,無保險koh無錢ê年代,只好「老牛拖破車」行一步算一步。畢業了後就無繼續讀冊,一直到結婚成家了後tsiah-koh去讀夜間部,提著專科ê學歷,m̄-koh喙齒ê毛病一直到tann lóng無好,tsit-má 68歲--ah,猶原m̄甘khai錢治療。


阿爸kah阿母結婚以後,為著beh拚查埔koh m̄甘提囡仔,只好生四个,囡仔出世開始讀冊、khai錢,生活實在無好過,阿爸、阿母除了認真趁錢以外,koh ē tuè會仔、khioh字紙做回收,kā別人用--過--ê iah是歹--去beh tàn掉ê mi̍h件khioh tńg來修理。印象中厝--裡tiānn-tiānn有疊好ê報紙,一thōng一thōng縛好藏tī椅仔跤;厝--裡罕得買新ê電器,m̄-koh阿爸tiānn-tiānn載電風、電視、電話、熱水爐tńg來修理——連載阮規家伙仔出門ê汽車mā是阿爸ê朋友換車贊助--ê——只是不時仔ē拄著火hua--去、窗仔門關bē起--來……tsia-ê小可問題。以上ê情形tī阮四个囡仔大學畢業了後,tsiah沓沓仔改善,iáu-m̄-koh勤儉對阿爸來講,已經是一種生活方式,tsiânn oh改--ah。


人講囡仔若大漢,爸母就輕鬆--ah,阮四个lóng離跤手--ah,隨人有隨人ê家庭。本來四个,嫁翁娶某變八个,孫仔生--落-來變成16个,阿爸變阿公,頭毛喙鬚白,面容mā一工一工沓沓仔jiâu--去,規工hām孫仔走sio-jiok、扮公伙仔、陪孫仔讀冊唸歌詩,買四秀仔、糖kâm仔、枝仔冰lóng真phànn手;對家己猶原仝款khioh拾。今年我beh 40--ah,阿爸也已經68歲--ah,iáu-m̄-koh人生70 tsiah開始,80無稀奇,90街路滿滿是,百歲--ê規大堆,ǹg望阮tsia-ê囝兒序細ē-tàng陪伴伊平安健康過後半世人,親像伊tī阮細漢時照顧--阮仝款。 










#台灣人寫真 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台羅。

#台文通訊BONG報 365期,2024年8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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