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好天--ah（三）：中秋月娘圓》
/雁翎
今年中秋楊總--à發獎金hōo--阮，經理順月beh生--ah，伊bē-hiáu hua̍t-lo̍h中秋餅、柚仔hia-ê禮品，規氣pun錢上實在。若是廠商、股東、翰翔集團hit爿，楊總--à教我用偷食步，就是kā人送阮公司ê禮盒登記--起-來，sio對換了後，tsiah-koh重新包裝，隨个仔提去寄hōo別人。
經理去生囝，辦公室變kah亂操操，塗跤無人掃，pùn-sò無人倒，便所mā無人piànn……規間bē輸豬tiâu--leh。上害--ê是khang-khuè一大堆sian做to做bē了，以早lóng是經理kā我tàu跤手，tsit-má tsiah發現伊ê穡頭我無一定ē-hiáu做，親像接電話、拍合約書、送禮……tsia-ê公事我kā khioh起來做，若是piànn掃、整理倉庫我就無法度--ah，自從高中畢業我kánn-ná m̄ bat攑過掃帚，koh-khah mài講是piànn便所。
想著經理tī--leh，m̄免偌久，規間公司piànn kah清氣溜溜；想著經理tī--leh，上班時間，有人thang參詳，有人thang開講；想著經理tī--leh，每日下晡，有茶thang lim、點心thang食……經理一下無來上班，逐工m̄是電話giang-giang叫，就是聽hit箍小秦--ā練痟話，真正活beh ak-tsak--死！
聽講經理生一个肥肥白白ê查埔嬰仔。桂英爸母中晝就來載in三个拚去看，余大兄厝內有喪事bē-tàng去，若小秦--ā siùnn虎，楊總--à huan咐伊m̄-thang行跤到。下班了後，我拍算去病院走一tsuā，阿洲拄好送稿來，招我同齊行。
阮去到位，楊總--à tńg厝提mi̍h件，tsit時是那竹欣tshuā營--ā來參經理做伴。
營--ā本來就真愛kah我sńg，一下看著我歡頭喜面，koh beh唚、koh beh攬，非常熱情！我m̄是講tsiok kah意囡仔，m̄-koh親像伊tsiah-nī緣投，koh tsiah-nī古錐，實在hōo人無法度拒絕。
「筱雅姊姊，你ài等我大漢--őo，我beh kah你結婚……」
食kah 20外歲，頭一改hōo人求婚，可惜是一个囡仔phí，叫我beh按怎kā回答--neh？
「你siunn細漢，tsit世人無機會--ah。若beh sio爭，後世人tsiah來……」
「阿洲哥哥無乖！叫副總阿叔kā你辭頭路……」
落尾suah變做阿洲參營--ā leh答喙鼓，兩人一句來、一句去，愈講愈suà喙。Mā好，伊陪營--ā sńg，那竹欣去叫護士抱紅嬰仔來hōo我看。阮三个查某對拄出世ê tsit个khah有興趣，「看伊ê鼻目喙仔kah楊總--à bē輸仝一个模仔印--出-來……」「真正是囝bē-tàng偷生！」
後--來，楊總--à來--ah，那竹欣ê男朋友mā來接--in，經理叫阮緊tńg去歇睏，明仔載ài上班。
離開病院ê時，阮看著一對少年翁仔某手牽手，in一人牽一个囡仔，有講有笑ê一家四个人。
「筱雅，看in是m̄是真幸福？」
「無感覺！Hit對翁仔某siunn少年，若換做一對老翁仔某牽兩个囡仔，我ē tsiok感動--ê。因為ē hōo我想起細漢時阿公阿媽tshuā我kah妹仔ê情景。」
阿洲講hit个畫面不時出現tī伊ê夢中，伊想beh拍拚趁錢買車、買厝，hōo某仔囝一个溫暖ê siū。
M̄-koh tse m̄是我夢中ê畫面！我beh愛一間大大ê書房，囤規厝間ê冊，koh有一大phiàn ê窗仔門，看--出-去外口有藍天白雲、青山綠谷。我坐tī窗邊lim茶、吹風，桌頂thián開兩三本古早冊，耳空邊傳來鳥仔、蟬仔ê歌聲……阿風老師徛tī書架仔hit爿ná掀冊，ná參我bóng話仙……。
經理滿月以後，無偌久伊上好ê朋友子蓉uì印度tshuā囡仔tńg來台灣渡假。子蓉嫁hōo一个好額人，in厝好親像一座皇宮，內面有花園、電影院、球場、游泳池……，koh tshiànn一大堆使用人，司機、保鏢、廚子、奶母、piànn掃--ê……伊逐工妝thānn hōo suí-suí做少奶奶，陪伴一對後生、查某囝學習kah tshit-thô就好。
子蓉tńg來台灣lóng蹛tī飯店，囡仔有安排學講華語、認bat台灣ê課程，由專人負責接送。伊閒閒無代誌，m̄是tńg去後頭厝開講，就是來阮公司陪經理上班。等經理無閒煞，兩个tsiah sio-tshuā出去sì-kè風騷。
「玉枝，你有感覺聃聃kah筱雅面模仔愈看愈sio-siāng？」子蓉抱嬰仔坐tī我對面，無意中發現--著。
「你若看著楊總--à前某生hit个查某囝m̄-tsiah有成，兩人面形仔、喙勢仔一模一樣，連in家己看了to tshuah一tiô……」經理講伊mā感覺楊總--à生做tsiok成阮阿公，偏偏楊總--à tī下港出世，我厝踮tī頂港ê庄跤，阮兩家伙仔根本無熟sāi，suah出現tsiah-nī拄好ê代誌。
子蓉笑講：「Lín頂世人一定是一家伙仔，tse就是人kah人之間ê緣份。」
經理in又koh想起兩人khah早做伙ê往事：讀國中hit-tsūn，子蓉是一个tsiânn軟tsiánn、烏koh大箍ê查某囡仔，tiānn-tiānn hōo人創治；經理生做khah suí，個性giám硬，lóng leh做人頭。子蓉逐工bih tī經理kha-tshng後，tsiah無人敢欺負--伊。後--來經理ê老母破病過身--去，伊hit个仝母koh爸ê阿兄suah無tài念兄妹仔情，一聲kā伊hòo--出-去。經理揹一个冊包、紮兩件衫仔褲連暝走去子蓉in兜蹛。
「若m̄是你收留--我，hit-tsūn我正經tio̍h-ài睏街仔頭。Ē記得你kā寄金簿仔、印仔提hōo--我，hit兩萬幾箍就是hōo我柳玉枝重koh peh--起-來上大ê力量。」
「Mài án-ne講！人你尾--à mā有還我錢，是借你用niā-niā。」
「子蓉，15歲hit年我bē輸拄著人生ê一場風颱大雨，一目nih仔啥mi̍h to無--ah，放我一个人tī風雨中沃kah規身軀tâm糊糊。若m̄是你借我hit枝小雨傘，我哪有可能ē-tàng行--過-來？」經理koh講kah目屎tsha̍p-tsha̍p滴，我緊提綿仔紙hōo伊拭。
「Lán mài講tsia-ê傷心代！你ē記得後--來你khah大漢去工地替人賣厝……」
原來經理上tshia-iānn ê時，是拄著台灣經濟起飛、房地產tng燒lō hit-tsūn，聽講hit時in一月日發兩擺薪水，m̄-nā發現金，而且ài tshuân一跤khah大跤ê皮包仔去té錢。子蓉講有一暝，經理煞工、伊放學，兩人sio招去夜市仔食暗，結果經理拄好領錢，一跤皮包仔tsinn kah tīnn-tīnn，差一點仔piak--出-來，害in bē顧得食飽就緊tńg--去--ah。
命運就是tsiah奇妙！Bái koh hân-bān ê子蓉嫁著好翁leh做貴夫人，suí koh khiàng跤ê經理suah拄著一个m̄-tsiânn人，佳哉伊tsit-má kah楊總--à結婚，koh生一个tsiah古錐ê嬰仔，總算是揣著家己ê幸福。
經理tiānn-tiānn講：「世間kan-na有lám懶查某人，無bái查某人！」子蓉就是上好ê例：後尾伊畢業去公司上班，sannh著一个印度ê大客戶。伊就開始減肥、做保養、梳妝打扮、學英語、學國際禮儀……真正hōo家己飛tsiūnn枝頭做鳳凰！
我無欣羨天頂ê鳳凰，我楊筱雅只是一隻tī水底泅ê鴨bî仔，我無需要親像子蓉hit款ê皇宮，mā無稀罕做啥mih好額人ê夫人，kan-na想beh讀我ê冊、寫我ê文章、愛我所愛ê人。
翰翔集團為著配合tī世貿大樓舉辦ê旅遊展活動，in ê行銷部有稅一个擔仔beh賣世界各地ê旅遊冊，當然包括阮tsit套《台灣好tshit-thô》。拜六透早我坐頭幫捷運來公司，拄好7點就到位--ah，想bē到楊總--à tshuā in查某囝楊琳比我koh-khah早到。
「筱雅姊姊，你哪ē tsiah早來？爸爸講10點tsiah beh開幕--leh！」
「小等我ài tsiūnn台講話，提早來練習……」
「Hah hah，你kah爸爸仝款，阮6點半就來--ah。爸爸tng tī辦公室暗唸，唸熟了後，我beh做伊ê觀眾，聽伊試講看māi。」
Tsit个撇步是楊總--à教--我--ê。Ē記得我來公司頭一年，拄著beh辦一場頒獎典禮，逐家選我做主持人。Hit-tsūn我tsiah畢業無幾個月，若是ài我寫文章ē-sái講ná像桌頂ni柑，若是派我去台頂講話，bē輸beh ti̍h我ê命，一下想到tè跤手仔phi̍h-phi̍h-tshuah，一粒頭兩粒大。實在tsiok驚講kah不答不七，suah來變成一粒niáu鼠仔屎，kā tsit場活動拍歹了了，我家己làu-khuì準拄煞，hōo公司失體面m̄-tsiah卸世卸眾。
Hit場典禮下晡1點tsiah開始，頂晡經理tshuā阮去佈置會場。楊總--à叫我去台頂，伊先kā機器用好，kā我講：「Lán兩个小等tio̍h講話ê人先來訓練。無要緊！時間iáu早--leh，ke練--幾-擺-仔，講hōo熟就bē驚--ah。」
就án-ne生，楊總--à tsiok有耐心徛tī邊--a，陪我一句一句、一擺koh一擺，一直練習、一直學講。「聲音siunn細聲，khah大聲--leh khah有精神。」「表情無自然，小可笑--一-下khah古錐。」「M̄-thang頭lê-lê，目睭ài看觀眾tsiah ē大pān。」……
到11點外，吳副總tshuā華藝hit爿ê人來tàu-sann-kāng，逐家呵咾我表現bē-bái，kā我鼓勵，hōo我tsiânn大ê信心。
「筱雅，講了真好--啊。你kám ē驚？」副總--à問--我。
「本來是驚kah beh死，tsit-má阮楊總--à陪我訓練kah tsiok熟--ê，lóng背--起-來，bē驚--ah！」
落尾--à tsit場頒獎典禮進行kah tsiok順序，翰翔集團hia ê人開始對我有印象，逐家tsiah知影我是楊總--à ê「愛將」。
楊總--à是除了阮阿公、阿風老師以外，我第三敬重ê查埔人，伊教我真濟做人做事ê道理。雖然有tang時仔我無認同伊ê做法，ài kah伊拍喙鼓，m̄-koh伊lóng bē參我khîng分，見擺to笑笑仔講：「Tsit个筱雅，食我夠夠！」佳哉我mā姓「楊」，經理tsiah bē kah我食醋。
我bih tī會議室家己學講，無偌久如萍就來--ah。楊琳本底煩惱伊beh陪爸爸練習，無人做我ê觀眾，tsit聲伊就khiú如萍入來陪--我。
「楊琳替你tshuân--ê，」如萍提一捲報紙beh hōo我做mài-kù，「我ē-sái ná食早起ná聽你講。」
「好--啊，m̄是約tī世貿外口sio等，你哪ē走來公司？」
「我蹛淡水騎車來，siunn遠--ah驚uànn到提早出門，看看--leh時間iáu早就先入來歇睏。」
就án-ne短短三分鐘ê致詞，如萍聽我講過一擺koh一擺，練kah差不多9點ê時，楊總--à來huah阮ài tshuân出門--ah，m̄-thang比王董--à khah慢到，án-ne siunn失禮。我叫是經理ē駛車來載阮做伙去，楊總--à講：「伊今仔日有代誌，lán叫計程車來去。」
阮去到集合地點，其他同事lóng到位--ah。桂英ê爸母揣楊總--à討工作證，in mā想beh入去tàu跤手。楊總--à講今仔日是翰翔集團ê場，阮tsit爿是來tàu鬧熱--ê，無啥代誌做，mā無ke--出-來ê工作證。余大哥叫in若想beh入去參觀ē-sái買門票，桂英爸--ā氣kah一个面膨sai-sai，兩翁仔某tsiah無意無意離開。
「Khah停仔我hām筱雅tsiūnn台，你負責kā阮hip相。」楊總--à kā hip相機交hōo小秦--ā。
「Hip khah suí--leh！」Tsit箍phû-lōng-kòng--ê辦代誌我tsiok bē放心，若是經理有來就好--ah。
「Beh hip khah suí ē-sái，你若答應做我ê tshit仔，我隨去tshiànn專業ê攝影師來替你hip……」小秦仔hit支喙上害，tshuàn講to一寡仔a-lí-put-ta̍t ê話。
「免！你hip lín楊總--à就好，筱雅交hōo阿洲來負責。」吳副總翁仔某tshuā in查某囝一下到位，就聽著小秦--ā leh練痟話。副總--à kah楊總--à講黃經理hām阿洲去花店提花，王董--à交代小等致詞煞，tio̍h派人tsiūnn台獻花。
「我beh起去獻花hōo爸爸！」「筱雅姊姊，我獻花hōo--你！」規陣大人e-the半晡，無人beh代表獻花，兩个囡仔顛倒是歡喜tiô-pua̍h，tsiok想beh mooh suí-suí ê花tsiūnn台去。
尾--à如萍、秋雯hōo副總--à派去獻花，翰翔hit爿講欠跤手，in兩个又koh hōo人調去tàu顧擔仔位。好佳哉無人派我出公差，開幕式結束我tio̍h tuè楊總--à in離開會場。副總--à招逐家同齊食晝，楊總--à講厝--裡iáu有代誌另日仔tsiah約，余大哥罕得tang時tsiah早起床想beh緊tńg去補眠，我下晡mā已經約好--ah，副總--à tsit攤suah招bē成！
「筱雅，你beh去約會--ooh？」黃姊問--我。
「無--lah！Kah朋友有約。」
「筱雅，你講下晡無閒，若是下暗，iáu未約tio̍h--無？」副總--à逐擺to想空想縫beh促成我kah阿洲，「Án-ne黃姊替lín tshuân兩張電影票，阿洲，你招筱雅去看電影……，ē記得電影院門口ài hip一張相片來看māi，tse算我huan咐--你ê khang-khuè！」
阿洲驚我為難，私底下kā兩張電影票提hōo我講：「暗時你招朋友做伙去看，ē記得hip一張相片傳hōo我有thang交代就好--ah。」
「你ē-tàng家己揣朋友去看。」
「煞煞--去，tsit種愛情文藝片ke看ke傷心，我tsiah無愛入去坐兩點鐘做gōng giàn頭！」
「你下晝拍算beh創啥？」
「Tńg來去洗衫，規禮拜無洗，tih-beh無thang替換--ah。」阿洲是高雄人，自讀大學就起來台北，tsit-má家己tī公園邊--a稅一間套房，一直無交女朋友，所以副總--à不管時beh揣--伊，一通電話隨傳隨到。
「若是你先陪我來去朋友hia，暗時我tsiah hām你鬥陣看電影，你感覺按怎？」
「Án-ne上好！M̄-koh kám bē造成你ê困擾？」
「Bē！我beh去飲料店揣依婷，你ē-sái同齊來去，lán三劍客tsiok久無見面--ah。」
就án-ne阮買中晝去依婷ê店食，伊請阮lim飲料，阮三劍客ná開講ná陪tsit个「頭家娘」做生理。好朋友做伙，有講有笑，就是hōo人感覺tsiok歡喜。
煞尾經理khà電話來投我講，伊參楊總--à冤家，全是為著楊琳tńg--來，規工kā in老爸黏tiâu-tiâu，講「爸爸是伊ê」。經理進前就不時kah楊琳leh搶楊總--à，lóng是伊一直吞忍，想講大人無愛hām囡仔計較，昨暝楊琳竟然m̄准in爸爸抱聃聃，koh huah經理講：「家己生--ê，家己抱！」上氣--ê是楊總--à真正kā紅嬰仔放hōo經理，家己tshuā楊琳出去食好料。
阿洲講查某囝是老爸頂世人ê愛人仔。Tsit款講法阮lóng無法度認同，依婷講in老爸前世ê情人應該是「pua̍h-kiáu」；若阮爸--ā前世ê愛人恐驚是「錢嫂--à」，伊喙瀾水食siunn濟tsiah ē變kah tsiah凍霜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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