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刀(三)

 作者:杜信龍


●愛--著khah慘死


明視台語新聞報導:

今仔日半暝3點半,尚美醫學中心有一位姓陳ê查某醫生hông發現死tī浴間仔,警方目前無排除自殺kap他殺ê可能。死者衫仔褲lóng褪了了,死前有可能hông蹧躂--過,兩條手機仔充電線kat做伙tînn tī頷頸,無人聽見huah救聲、無任何sio拍ê影跡。面腔看bē出有啥痛苦,鼻空kap目睭有流寡血水。水龍頭ê水無禁,水suah流bē落--去,規浴間仔是一phiàn血水池。警方到現場ê時,suah一時m̄知影beh按怎來處理。Hit个查某醫生死進前,有khà電話hōo伊兩位同事,警方開始uì tsit條線索來調查,ē安排in來說明了解,排除社會ê不安。


「笑死人,社會不安!社會ē不安lóng是lín tsia-ê報新聞--ê害--ê--lah。Honnh,講kah bē輸tī現場--leh,小尊重家屬--ê--lah。盡報lóng報tse,刣人、放火、自殺--ê。愈看愈風火to̍h。M̄-tio̍h neh,he m̄就是A-him ê病院?」


A-him hit暝就kā我講--ah。是hit个第三者死--ah,hiah拄好!講腹肚koh有身,真hiau-hīng!Thài ē hiah想bē開!囡仔是無辜--ê。伊講前幾日kap淑雅值夜班,伊規个人無神無神,koh khà電話大細聲giáng,親像beh揣hit个『小三』píng。現tsūn出代誌,希望ē-tàng平安收煞,m̄-thang做gōng代誌。


「出人命neh!叫你m̄-thang tshap hiah濟,時到hông叫去問代誌ke衰siâu。」


「拜託--leh,he是自殺neh。上好家己有覺悟,雖bóng是悲局,總算是對tsit段三角戀情有一个交代。Iáu-m̄-koh,代價siunn kuân--lah。照我講,beh死,查埔上該死。」我講了,心mā是tsiânn虛,總--是我的確是án-ne想。


「無錯!規欉好好。」A-him隨應。


Hit暝A-him mā是睏kah kônn-kônn叫,我睏無好。我隨起來拍開電腦beh寫寡mi̍h件suah無張持去Google gu--一-下。無gu--無-打-緊,suah發現原來hit个姓陳--ê,是Mona。心情若飄雪綿仔雨,我行入一个夢,我kap Mona tī九份仔手牽手tī山城彎彎uat-uat,重重疊疊,感受伊kap我手中ê燒lō,伊淺淺ê笑容,有講bē完ê情話。雄雄,亂鐘仔起狂叫,天光--ah。Mona哪ē hiah gōng--leh,去交he有某有囝ê人。「愛--著khah慘死」,伊bat對我講--過,我koh寫一首詩hōo--伊。伊真正敢為愛來死!我suah替伊感覺勇敢,顛倒感覺少年時對愛情是án-ne無成熟看待。到tann,我iáu-koh sa無tsáng。Án-ne死--去,kám有影對家己有交代,厝內爸母--leh?


伊是hiah巧ê查某囡仔,無可能自殺,絕對無可能。我m̄相信!自hit工,過去Mona ê形影koh出現tī我ê頭殼內,kap我ê影跡仝款按怎趕to趕bē走。


電話通聯記錄調查結果,尾兩通電話lóng是khà hōo建銘kap淑雅。伊kap淑雅通幾若通,koh講tsiânn久。Tsit段三角戀情已經是新聞照一工24點鐘無歇leh放送。警察mā開始uì他殺ê路線去調查,新聞媒體比警察khah骨力,警察koh ài請in提供新ê線索。A-him講淑雅放假--去--ah,可能是有壓力,koh兩個月囡仔就beh生--ah。自從hit工了後,病院暗時濟濟人sio連suà看見親像Mona ê形影行過來行過去,病院方面有請司公來招魂,聽講lóng招無,司公講冤氣tsiânn重;tńg--去了後m̄知影按怎三工bē食bē睏、人siān-siān,雙目ná食毒ê人kiōng-beh khiau--去。


不管日--時iah是暝--時,護士醫師lóng m̄敢一个人巡房,病房內有ê患者看著醫生來,就叫「陳醫生你來--ooh,tsiânn久無看,愈來愈suí neh!」查埔醫生驚kah lóng講bē出話,喙齒ki-ki-tsùn。有ê患者看kah活beh驚--死,半暝直直huah:「Mài koh來--ah,我tsiah燒hōo--你,我beh來tńg--ah,無愛蹛tsia--lah。」Hit間浴間仔,半暝三點外水龍頭無人開suah家己leh làu水,規間浴間仔lóng是血,piànn掃ê阿婆驚kah心臟病發作,佳哉有救--tńg-來。落尾手,病院院長tsiah願意kā hit間浴間仔封鎖。兩條黃huánn黃huánn ê帶仔拍一个大大大ê叉仔,頂kuân寫「施工中,m̄-thang倚近」。


「有淑雅ê消息--無?」我問A-him。


「可能beh生--ah。In翁mā lóng有tńg去睏--ah。親像關係有khah好--ah。」


「Tsit款查埔有影……tsiânn害。Mona ê死伊應該ài負責任,伊bē好尾--lah。」


「……你哪ē知影Mona ê名?」A-him suah一時變精光--起-來。


「無--lah,你是無leh看新聞、Facebook--ooh。」


建銘mā是有leh去病院上班,刀照開。總--是,身軀邊ê人除了公事以外,lóng無願意beh tshap--伊。Íng過開刀伊lóng放hit款輕音樂,最近suah lóng放tsit首歌〈今生愛過的人〉,護士講án-ne可能無適當,建銘應講tsit首是Mona上愛聽--ê。護士suah舌仔吐吐,起ka-lún-sún,m̄敢koh應話。


建銘開刀開beh了,護士beh收尾ê時,伊lóng ē唱hit句,雙手親像抱一个人leh跳làng-suh。


「啊……啊……m̄-thang辜負阮ê人,啊……啊……你是我今生永遠ê希望……」


聲音不止仔哀悲,koh親像內底有查某人ê聲音。逐个護士走去kā護理長投,講以後lóng bē giàn tuè建銘ê刀,甘願去加護病院顧he重症患者mā khah贏。


有人bat看過建銘皮包內koh有té Mona ê相片,kâm目屎gōng-gōng仔笑、tshǹg-tshǹg-háu,有人懷疑建銘是m̄是起痟--ah。Mona是m̄是有來揣--伊,揣伊報仇?我m̄是講伊是兇手,論真伊ài負上大ê責任。Beh講嫌疑,淑雅mā有可能?總--是,淑雅mā是hiah溫純ê人,koh有八個月ê身!不過,兇手一定ài掠--出-來!


「Tsit款三角戀情,每一个人lóng是失敗者。」我kā A-him講。


「Hngh,查埔--ê上爽--lah。爽了就走,lóng留查某來拭kha-tshng。」


「講án-ne,一屍兩命neh。Khah絕情ê人mā ē艱苦。」


A-him無相信我ê話。我想是m̄是伊過去mā受著別个查埔ê欺騙,tsiah對查埔hiah-nī tsheh心。


聽講驗屍報告出--來--ah。病院內ê醫生護士tshi-bú-tshi̍h-tshū踮辨公桌頭前、踮便所、踮壁角lóng leh傳Mona是hông人hē毒tsiah hông tshui--死。


「Án-niâ-uê,莫怪--ooh,半暝現身是beh揣兇手--lah。M̄去揣兇手踮tsia hánn--人,lán a̍h無得失--伊--ah。」 


「你mài烏白講--lah,tsiok恐怖neh。」


眾人你一句伊一句,A-him tńg--來隨kā我報告。


「看--起-來,兇手是建銘--ah,有影是知人知面m̄知心。伊若無愛--伊一開始就無應該án-ne,koh刣人!」


「你是檢察官nih!愛若hiah-nī簡單講ē清,就無世界大戰--lah。一切lóng是自私--lah,siáng lóng仝款。Tio̍h m̄-tio̍h m̄是外人thang講tiānn--ê。人若伊刣--ê伊mā走bē過。走ē過,心內一世人lóng有hit个烏影纏tuè tiâu-tiâu,活--leh ná死人仝款。」我應kah性地有寡夯--起-來。A-him有驚一tiô。


「世界大戰,你kám ē牽siunn遠--ah!」A-him已經慣勢我講話ê方式,任何代誌lóng想東想西。


頭殼內直直想tsit件代,有影忝頭koh影響生活kap作穡。Koh再án-ne實在bē用--得,Mona kám是建銘害--死--ê?若是án-ne,Mona絕對bē放伊煞。


我有偷偷仔去kā Mona liam香,hit日kap九份仔hit日仝款落雪綿仔雨,攑一枝雨傘ná peh崎ná想起阮兩人第一擺出遊ê形影。看見Mona靈堂ê相片,我鼻頭一下酸,目箍一下燒,嚨喉親像一枝魚刺kénn--leh,講bē出話。我ê手suah有感覺一个燒氣thàng--過-來,直直thàng過身軀,規个kha-tsiah lóng燒--起-來,抵擋今仔日生冷ê九降風。我知影Mona tī tsia,伊是來拍招呼--ê。我心頭暗唸過去hit段情真對不住--伊,mā唸伊為何hiah gōng、kā家己舞kah án-ne。伊lóng恬恬。我ê心情kánn-ná hit kái約伊出--來,去看飛行機起飛kap降落仝款,起起落落,koh 親像leh笑--我,其實是伊先放sak--我--ê。


笑bûn-bûn ê遺相,伊ê紅tiuh-tiuh ê喙脣leh tín動,我耳仔giú長長suah聽無伊講啥,一tsūn風掃--落-來,將每一字kap塗跤ê ing-ia lām-lām做伙。心內向上帝祈禱,ē-thang hōo伊倚靠上帝ê疼thàng。


(後期繼續)


#Saⁿ-kap讀小說 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
台文通訊BONG報332期,2021年11月出刊。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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