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城阿媽

作者:東北仔  


Siàu念有時ē疼,有時the leh眠床頂看天pông gōng-gōng仔想,有時夢中驚醒流目屎,sù常攑頭問天:「阿媽tsit-má tī佗位?」Hōo人心酸--ê是,阿媽已經過身--ah!


濟濟代誌ê發生,ē-sái講是精牲作為,講起阮阿媽ê往生,真正規腹肚火tsiâu to̍h--起-來。人講世間有鬼,我是無啥beh信,掠準有,做人善良正氣mā無啥mih好驚--ê。M̄-koh,講人比鬼khah恐怖,我就相信。按怎講--leh?因為tsit个人hām我有親tsiânn關係,伊是我ê阿姨,mā是阮阿媽ê大漢查某囝,tī tsia號名「台北女鬼」。Tsit个鬼名m̄是序細我kā號--ê,是伊家己歹德行烏lok肚,濟濟親tsiânn朋友公認ê女鬼名。聽--起-來是m̄是有淡薄仔怪奇、sa無tsáng--leh?無講無人知,tsit號hiau-hīng ê厭氣代,保證逐家聽了ē倒頭栽!


車城(Tshâ-siânn)阿媽是阮外媽,「車城」是屏東地方ê地名,阿媽有一个後生、三个查某囝,後生làng--過mài講,阮老母排查某囝第二,上大--ê就是「台北女鬼」阮大姨。第三--ê細漢姨--ā早嫁,人嫁去台北罕得tńg--來,算是潑tsiânn遠ê水,後頭厝ê代誌tshap bē著。印象中,大姨in翁是討海人,出海拄著歹風湧,人船lóng揣無。我按囡仔時就m̄ bat看過姨丈。M̄-koh伊kap大姨有生兩个囡仔,一个是我ê表兄、一个是我ê表小妹,阮囡仔時感情lóng bē-bái,不時sńg-tshit-thô,而且in兩个lóng是外媽辛苦飼大漢--ê。可憐--ê是,表兄妹兩个大漢了後lóng走精--去,m̄-nā無好好仔有孝阿媽,koh起錢痟,hām in老母siàu想阿媽ê財產,不答不七舞弄一寡人神共憤ê代誌。


Hit當時,外家m̄知是tio̍h啥鳥仔tse,阿公kap唯一ê孤囝大舅sio-tshuā過身,suà--落-來換阿媽破病,hōo人感覺giâu疑--ê是,阿媽無食檳榔、薰、燒酒,竟然得著「喙空癌」tsit號病症,而且是嚴重ê第四期。我iáu ē記--得,阿媽自tio̍h喙空癌了後,規个人消瘦落肉,喙phué mā因為手術割kah lóng mooh--落-去,加上不時化療引起ê疼,真正hông看著tsiânn艱苦m̄甘。Hit-tsūn,阿媽一个人蹛tī車城,身軀邊kan-na賰阮阿母一个,大姨、細漢姨、表兄表小妹lóng bē輸kap in無tī代,逐家sak來sak去,pùn-sò理由一大堆,就是閃kah遠遠遠,阿媽全靠阿母一个人照顧。但是,阿母無法度時刻tsiú tī阿媽身軀邊,恆春到車城雖然無遠,m̄-koh駛車來去mā ài tsiânn點鐘久。阿母liam-mi車城liam-mi恆春tsông來tsông去,規工無閒tshih-tshih,bē輸干樂仝款,阿媽koh m̄願意離開車城來蹛恆春,無疑悟,照顧阿媽ê khang-khuè就落tī阿母身--上。


是講,大姨kap表兄妹mā m̄是m̄ bat tńg去看阿媽,人講「kuānn籃仔假燒金」,in tńg去看阿媽無安好心,頭尾lóng是為著錢。Tshím頭仔,講好聽是借錢,事實上lóng是搬故事用騙--ê;騙到尾--à無夠khuì,竟然將阿媽ê銀行口座seh入來家己ê褲袋仔,oo-lóo-bo̍k-tsè ê惡質代一層koh一層。上kài hàm古--ê是,大姨趁阿媽破病精神無好ê時,叫伊ê查某囝阿惠,利用序大人疼孫來拐騙阿媽,kā阿媽褒嗦一寡好聽話,設計阿媽開喙講出財產tio̍h pun伊偌濟;suà--落用錄音筆kā阿媽講ê話錄--起-來,別日仔阿媽若走,tsiah thang khe̍h出來pun財產。蹧躂人ê把戲好親像搬電影,啥mih見笑步數lóng有,惡毒心橫ê代誌iáu未煞。


Hit-tang-tsūn,tsit幾个良心去hōo狗哺--去ê序細,目睭內已經無「親情」tsit兩字,為著beh suh ta阿媽ê家伙,竟然偷偷仔kā阿媽tshuā去高雄藏--起-來,hōo所有ê親tsiânn朋友lóng揣無。Hit-tsūn,阿母sì-kè tsông,活beh煩惱--死,逐工用目屎洗面,m̄管按怎揣,就是無阿媽ê消息,唯一知影--ê,是伊tī高雄查某囝hia;厭氣--ê是,無人知影大姨in母仔囝蹛tī啥mih所在,高雄hiah-nī大,是beh按怎揣起--leh?


就án-ne,每日求神問佛半年後,hōo人心凝ê代誌發生--ah。阿媽揣--著--ah,m̄-koh人已經往生,出現tī逐家面前--ê,是一甕火化完ê骨hu——喉tīnn、目屎四lâm-suî、ak-tsak、受氣,拳頭拇tīnn kah ân-ân是koh ē-tàng按怎?阿媽確實離開--ah,詳細是按怎死--ê無人知,後事無靈堂告別式,送阿媽ê骨頭甕仔tńg--來--ê mā m̄是大姨,是殯儀館ê人。Tsit款無天良、夭壽ê查某囝kám bē siunn hàm?


Tann,阿媽已經離開beh三冬--ah,我tiānn-tiānn leh想,為啥mi̍h伊ê查某囝án-ne kā蹧躂、苦毒,伊thài ē lóng無話無句?我替阿媽感覺m̄值、抱不平,感慨tsit號hiau-hīng ê代誌發生tī阿媽身--上。囝兒不孝,痟錢無愛老母,親情tsiâu散,阿媽ê心一定tsiânn艱苦,無奈「老母疼囝天性」,好歹伊lóng吞腹內,無聲恬恬接受。我想,tse就是阿媽稀微ê心情,mā是伊囥踮心內永遠ê疼。


今仔日tī tsia阮想beh講--ê是,「天理昭昭,人leh做天leh看」,做人愛財本身無m̄-tio̍h,現實社會mā罕得有人無kah意錢,m̄-koh ài取之有道,m̄-thang為著錢迷失本性;無論錢財家伙有偌濟,老母kan-na一个niâ,無情無義無血無目屎ê人,總有一工天公ē有報應。奉勸hit寡m̄知有孝ê人,千萬m̄-thang白白khè食爸母對lán ê恩情,別日仔tsiah bē留落不孝ê臭名。


最後,siàu念阿媽ê孫仔,想beh kā天頂ê阿媽講:「阿媽你tsit-má過了好--無?阿母kap我lóng真想--你,你m̄免煩惱,我ē好好仔做人,盡心有孝阿母。後世人,我beh koh做你ê孫仔繼續來hōo你疼,koh叫你一聲阿媽!」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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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台文通訊BONG報 340期,2022年7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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