啥mi̍h是台灣美術史? ——文化主體性建構歷程ê再省思

主講/白適銘

記錄/鍾育紋

「轉型正義kap不當黨產」台語講座是由不當黨產處理委員會主辦、李江却台語文教基金會承辦ê系列講座。
本文是2024/7/17講座ê摘要記錄,白適銘是台灣師範大學美術學系教授。

Tsit擺ê講者白適銘教授tshím頭仔就講,對lán家己ê歷史ài khah珍惜--leh,早前歷史是國家寫--ê,版本kan-na一个,若準ē-tàng用家己ê想法、立場來寫lán ê歷史,就是對歷史koh一改ê理解,mā是一種反省、對抗,kā對歷史做解sueh ê權重新la̍k tńg來家己ê手--裡。Suà--落-來,紹介下面ê幾个主題。


一、啥mi̍h是台灣美術史?——幾个面向ê觀察


台灣是啥、台灣美術是啥?Tī探討ê過程,ē去講著主體性、自我認同ê展現,kah歷史、土地、人物hām mi̍h件lóng有關係。


Lán台灣歷史記載進前ê美術,有五萬年前到四百年前ê舊石器時代、新石器時代hām金屬器時代,其中上出名--ê是十三行文化,所存在ê時間tī史前2000年至史前200年之間,期間包含千外冬,地點是tī淡水河出海口,因為beh起汙水處理廠tsiah去挖著寶,m̄-koh kan-na挖十份一出來niâ,其他ê十份九為著beh起汙水處理廠kā khà-khà--掉--ah,tsiok無彩--ê。出土--ê有人面甕仔、粗瓷、刀器等,有ê hām東南亞ê文物tsiok成--ê,uì tsia ē-tàng看出台灣hām南島語族ê關聯。


講著啥mi̍h是台灣美術史,就ē去討論著是用屬人主義iah是屬地主義來分。


可比講日本時代ê石川欽一郎tī 1907至1912年間畫ê〈福爾摩沙〉,畫--ê是lán台灣ê庄跤,伊tsiânn kah意台灣ê風景,ē特別去揣台灣khah原始、自然ê風景來畫,uì台灣ê山、海、古早厝、街仔路等m̄是現代化ê景緻有興趣。伊ê〈小南門〉tsit幅圖專工uì城外ê角度來畫,用圖來呼籲斯當時ê日本政府ài保護台灣ê文化財。石川欽一郎是印象派ê畫家,伊畫圖ê風格是uì歐洲來--ê,m̄-koh主題是lán台灣,án-ne kám ē-tàng算是台灣美術史ê一部份?


仝一个時代,台灣有真濟文人iah是畫圖ê人,所寫ê大筆字、畫圖ê風格是uì清國福建學--來--ê、抄--來--ê,無創作ê觀念,koh-khah mài講有發展出台灣在地ê新風格,落尾有人kā叫做「閩習」,m̄-koh無去注意著tsit个稱呼其實有看輕ê意思。兩種sio對比,án-ne啥mi̍h ē-tàng算是台灣ê美術--leh?


二、黃土水kah〈出生於台灣〉


黃土水(N̂g Thôo-tsuí)是木工ê囝,厝--裡散赤,1915年去日本留學,是hit-tang-tsūn濟人為伊tsông錢tsiah有thang去--ê。


伊是頭一位作品入選日本美術展覽會(簡稱「帝展」)ê台灣人,伊1920年ê作品〈蕃童〉(入選第二回帝展),手法是西方寫實,伊揀原住民做主題來展現台灣特色。1923年黃土水tńg來台灣,收集象徵台灣ê材料,伊1924年ê作品〈郊外〉(入選第五回帝展),就是用水牛kah白翎鷥做主題。1928年所做ê〈歸途〉是水牛青銅塑像,是hit-tsūn台北州知事為著beh恭賀昭和天皇坐位請伊做--ê,tsit个作品目前iáu保存tī日本宮內廳。


黃土水家己對藝術mā有反省,ǹg望ē-tàng建立Formosa ê新美術。伊m̄願tuè傳統、kan-na做仿--ê,伊是寫實派--ê,走揣在地ê主題、用新ê手法呈現,有台灣ê精神hām意識tī內底。 


三、陳澄波之死


陳澄波,1924年去日本留學,伊ê〈淡水夕照〉,2007年拍賣ê時就賣兩億,tann可能超過五億。〈嘉義街外〉是伊1926年ê作品,入選第七回帝展,tsit張圖伊是畫in兜附近,畫中tng-leh挖路做地下水設施,邊--a有徛電火柱,ē-tàng講記錄著當地現代化ê過程,可惜tsit張圖目前m̄知下落。


陳澄波學--ê是日本式ê油畫,tse技術是uì西洋來--ê,m̄-koh主題是東洋--ê、在地--ê。親像伊1928年ê自畫像,背景是切片ê王梨,斯當時王梨罐頭是高級ê禮品,ē外銷到日本去,日本人lóng知影tse就是台灣意象。另外一張自畫像是1930年tī上海畫--ê,背景是燈仔花,mā是lán在地tiānn見--著ê花。


陳澄波對美術tsiânn有家己ê見解,伊認為ài發展地方ê特色,m̄-thang全部接收外來--ê,mā mài勉強去模仿帝展ê大張畫,另外koh建議ài設立美術學校,對台灣美術ê發展tsiânn關心。伊是嘉義第一屆ê議員,落尾tī二二八事件了後,做代表去水上機場kah駐軍討論ê時suah hông銃殺--死。Tī台灣美術發展史上tsiah-nī重要ê人,因為牽涉著二二八,逐家m̄敢講伊ê名,致使長久以來台灣人無thang去熟sāi--伊。甚至前幾冬陳澄波ê圖拍m̄見--去,新聞報導suah講陳澄波本人mā tsiok緊張--ê,變做國際上ê笑詼。


四、李石樵ê社會寫實


李石樵早期ê風格khah日常、溫和,戰後開始畫社會寫實ê主題,反映社會ê現實。比如1945年ê〈市場口〉畫穿插tsiânn suí ê上海查某人,hām四周圍一般老百姓看--起-來真無仝,看ē出來貧富有真大ê差別。1946年ê〈田家樂〉,hām名稱無siāng,圖--裡是面容憂愁ê受苦老百姓,反映出戰後田地hōo政府徵收--去ê無奈。1947年〈建設〉畫出m̄知起啥mih建築,邊--a有人leh監工ê情形。


1964年〈大將軍〉身軀頂tsiok濟徽章,目睭一蕊烏一蕊白;m̄是戰爭時期suah畫阿母tshuā囡仔leh逃難ê〈避難〉;〈慕〉tsit幅查埔倒tī塗跤兜、手hōo人縛--起-來koh流血,看無面容ê查某——tsia--ê lóng ē hōo人hām當時ê政治聯想鬥陣。李石樵認為圖畫是社會ê反映,ài hām大眾做結合,就伊ê時代來看,伊ê作品kài大膽,真濟想beh表達--ê lóng以象徵ê手法藏tī圖內底。


五、白色恐怖、受難美術kah解嚴


四川來ê黃榮燦,用版畫kā社會ê不公、人民ê痛苦刻--出-來,落尾tī師大教課ê時,受匪諜案牽連--著,hōo警備總部掠去銃殺。


台灣ê畫家金潤作mā是社會寫實風格--ê,可比講畫tsiah幾歲ê囡仔人為生活走tsông去賣薰;另外為吳濁流ê小說《波茨坦科長》畫冊皮,畫--ê是tsíng頭仔頂戴官帽ê小丑仔,冊ê內容是leh諷刺阿山仔、半山仔作威作福,台灣人甘願hōo外省人利用,做小丑仔來加官進祿。Koh有畫象徵自由、純潔ê百合,suah生tī烏暗中,表達hit當時台灣人ê困境。


另外二二八受難者遺族廖德政1951年ê〈清秋〉tio̍h獎,到1993年展出ê時tsiah講原來家己就ná像圖--裡ê雞公,ǹg望ē-tàng uì籠仔出--去;uì安徽來ê秦松1960年ê版畫〈春燈〉,內底ê紅日頭hōo人認為有共產思想、抽象ê筆劃當做有倒蔣ê意圖就沒收--去;李再鈐1986年ê〈低限的無限〉,原底是紅ê現代雕塑hōo人強迫改色。


Sio-siāng ê代誌不時出現,m̄管是台灣在地iah是uì中國來ê藝術家,tī解嚴ê前幾冬lóng有人受著白色恐怖ê災難,m̄-koh tī解嚴ê前幾冬,一寡藝術家就對政治ê控制tsiânn反感,用無仝形式ê藝術展現--出-來。


六、再省思啥人ê主題性?


解嚴後,國家ê威嚴khah降--ah,藝術家比過去有koh-khah kuân ê敏感度、khah大ê自主性kah文化思考空間。1996年ê台北雙年展「台灣藝術的主體性」是一个tsiok大ê開始,tsia-ê作品講--起-來是真驚--人,hām過去ê作品比--起-來是tsiânn大ê tháu放,包括「性、言論、自由……」ê開放,展現對權力、歷史、認同等方面ê再思考。接suà--落-來,藝術家透過tsiok濟無仝ê議題去創作,顯示戒嚴kah解嚴對台灣美術tsiok大ê影響。


Lán美術上ê文化主體性、自我認同ê問題,是iáu未確定--落-來ê議題。若看tsit 100年ê美術史,真濟藝術家所經過ê歷史、政治、社會背景等lóng iáu am-khàm tī作品後壁,必須ài透過演講、展覽、創作繼續探討。無定著ài koh過100年,lán tsiah有法度去講lán是啥mih人、lán ê藝術是啥mi̍h。










#轉型正義kap不當黨產 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台羅。

#台文通訊BONG報 366期,2024年9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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