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劉承賢
台語是聲調語言,而且koh有連讀變調,tse對台語ê母語人是ke講--ê!是按怎?自細漢thuā ē-hiáu ê語言,he規則是tī潛意識內底,真熟手tī--leh,精差無法度講出來hōo人知niā-niā。
M̄-koh若beh kā人教,規則就kài要緊--ah,m̄-tsiah台語課lóng ē講著「獅虎豹鱉猴狗象鹿」、「衫短褲闊人矮鼻直」,kap連讀變調ê「573217」等等ê觀念。Uì tsia-ê觀念,大人學生tsiah有法度掌握詞beh按怎讀、羅馬字按怎寫,mā tsiah有才調學ē-hiáu家己查詞典。
總--是,詞huān詞,等詞組做句ê時,koh ē tn̄g著「句中變調」ê問題。Lán台語母語人對tsit點無感覺困擾,凡勢連想to m̄ bat想過tse是問題,m̄-koh對大漢tsiah學講台語ê人,tsit關真正hōo in頭疼:「Tī規句內底,逐个詞ê詞尾,是佗一寡ài變調,佗一寡m̄免?」
Lán tann就用例來看句內底「詞尾」變調ê情況:
「可憐 ê 東岳--à,nge̍h tī 兩 片 tshua̍h-tshua̍h ê 石縫,身軀 khiû 做 一 丸,目睭 kheh-kheh 面 ǹg 水底。」(藍春瑞,〈枉死大甲溪ê冤魂〉,《奪人ê愛》116頁)
頂kuân ê例,lán用底線kā逐个詞kap做伙,了後,斟酌去看逐个詞ê尾音節kám有變調,若有,就kā漆色。
結果lán發見講,有ê詞尾讀本調,有ê詞尾讀變調,lán做先生--ê,若beh教後--來tsiah學台語ê大人學生,hōo in uì讀一个詞,學ē-hiáu讀規句,án-ne,beh按怎kā in講tse句中變調ê道理?Beh按怎教起?
斟酌觀察句內底詞尾無變調是佗一寡仔詞,若khioh起輕聲調:計有「可憐」、「tshua̍h-tshua̍h」、「石縫」、「身軀」、「丸」、「目睭」、「kheh-kheh」kap「面」八个詞,「水底」lán無kā算,因為句尾除非讀輕聲,若無,自本就讀本調。
Tsit八个詞內底,lán粗分thang講「可憐」、「tshua̍h-tshua̍h」、「kheh-kheh」m̄是名詞,「石縫」、「身軀」、「丸」、「目睭」kap「面」是名詞,心適--ê是:「可憐」kap「tshua̍h-tshua̍h」lóng tī「ê」ê頭前,án-ne,lán thang好先做下跤tsit个假設:
「Tī句內底,名詞詞尾bē變調,tī “ê” 頭前ê音節mā bē變調。」
Tsit个假設按怎樣?讀者ē用得家己揣別个話句來試māi,我相信大部份ê情形lóng有ha̍h,啊無ha̍h ê情形,lán tsiah來想看beh按怎來修改lán ê假設。
若有去試,應該真緊就ē發見:「代名詞」真狡怪,明明mā是名詞,m̄-koh lóng變調khah濟。
Koh來,就是lán tú-tsiah hit八个詞講làu-kau--去ê「kheh-kheh」--ah。
Beh講tsit个「kheh-kheh」進前,lán ē-tàng先來會「名詞」是按怎詞尾無變調,因為tsit个理由,ē-sái講是lán台語人頭殼內底「句中」變調ê基本原則,對lán後壁ê討論真有幫贊。
是按怎名詞ê詞尾tī句中無順趁連讀變調ê要求--leh?Lán講khah束結--leh:因為「名詞是人類ê認知內底,兩个上kài基本ê概念內底ê一个啊!」
啥mih基本概念--leh?Lán kā想看māi,lán人teh講話,其實就是兩个基本元素teh鬥teh kap:「個體/群體」(不管是具體iah是抽象)kap「代誌」,kám m̄是?Lán ē-tàng設想講lán ê頭殼teh做句法運作ê時,就是取tsit兩个基本元素做單位--ê,án-ne一个一个處理--過,tsiah講--出-來,就án-ne,隨个基本元素ê上尾lóng是一个處理ê煞尾,teh講話ê時,處理ê煞尾就ē維持本調,bē輸規句ê煞尾無變調仝款。
取「個體/群體」來講,對應--ê就是「名詞」,內中tsit个「代名詞」因為lóng是單音節,加上是舊訊息(用來指進前講--過ê人),所以無照一般名詞ê運作,m̄-tsiah ē代名詞lóng變調。關係代名詞ê句法表現kap一般名詞無仝,tse真濟語言tsiâu是án-ne生,所以台語tsit號情況並無奇怪。
獨獨有一項代誌ài細膩,名詞詞尾無變調,是因為代表「個體/群體」,所以,若有ê名詞m̄是指「個體/群體」,詞尾就猶原ài變調。譬論:「鼻屎大ê國家」、「食飯皇帝大」,tsit兩个例內底ê「鼻屎」hām「皇帝」雖然是名詞,m̄-koh並m̄是指某mih「個體/群體」,是用來比論「寸尺」真細kâi kap「地位」真kuân坎,自然tik詞尾就仝款變調。
講到tsia,「個體/群體」ê部份有一个tāi-thò,讀者檢采臆ē著講:另外一个句法運作ê基本元素也是sio-siâng。
無m̄-tio̍h!Lán想看māi仔啥mi̍h是「代誌」?Lán ê話內底對應「代誌」--ê,上典型--ê就是「句」,逐句話lóng是一件代誌,啊逐句話ê上煞尾,若m̄是輕聲調,當然就是讀本調,因為tse mā是lán頭殼內底句法運作ê基本單位。
上要緊--ê是:lán kám知影,句ê內底,mā ē有句liooh!
Tsiàng時就好翻頭來看「kheh-kheh」tsit个例--ah。Lán斟酌看「kheh-kheh」ê前後:「目睭kheh-kheh面ǹg水底。」有khuàinn--無?Tsit tsuā字thìng好拆做「目睭kheh-kheh」參「面ǹg水底」兩件代誌,就是án-ne,「kheh-kheh」ê詞尾tsiah ē讀本調。
Beh講句中ê句,情形koh bē少,lán另外舉兩个例:
「台北 tsit站仔 落雨 落 bē 停。」
「志明 烏白食 kap 春嬌 lām-sám khai hōo 政雄 真 煩惱。」
仝款,lán用底線標隨个詞,將詞尾變調ê所在漆色。請看:名詞ê詞尾lóng無變調,「代誌」——也就是「句」ê上尾mā無變調。以第一句來講,khîng實內底有分做兩件代誌:一件是「台北落雨」,koh一件是「雨落bē停」,若用英語講tio̍h-ài親像án-ne:「it's raining (and) the rain doesn't stop.」第二句內底牽涉ê代誌koh-khah濟,有「志明烏白食」、「春嬌lām-sám khai」、「tsit兩件代誌hōo政雄真tio̍h驚」lóng總三件代誌,就án-ne,「志明烏白食」、「春嬌lām-sám khai」是兩件「代誌內底ê代誌」,是「句中ê句」,見若是句(代誌),句尾就無變調。
到tsia來,記持好ê朋友,拍算隨想著lán頭一个例內底,有發見講「tī “ê” 頭前ê音節mā bē變調」,tsit項後壁ê道理,mā是sio仝--ê ōo。
助詞「ê」tī台語內底,上tsia̍p用來連接「關係囝句」kap「名詞」,免我ke講,lán比較下跤tsit兩个例就ē-tàng理解:
「春嬌kah意 ê 車」
「the car that Tshun-kiau likes」
「關係囝句」就是用來形容名詞ê「句」,所致mā牽涉著一件代誌,就是án-ne生,「關係囝句」ê尾溜mā讀本調。
講講tsiah-nī濟,lán lóng無討論著輕聲調kap因為語用因素ê變調調整,親像:lán為著強調,有時仔mā ē刁工kā代名詞讀做本調等等,輕聲調kap語用因素所致ê變調調整,是另外一个題目,lán tsia bē koh深入。
總--是lán頂kuân講--著ê大項原則,kap原則後壁ê因端起致,應該有夠額hōo lán掌握台語句中變調九成khah-ke ê情況--ah。
啊另外一成頂下--leh?譬論:
「有一寡仔副詞親像 “是按怎”、“老實講”」等等,詞尾無變調。」
「動詞後壁接 “了”,不管後面有koh suà接--落-去--無,“了” lóng無變調。」(例:阮讀了tsiok歡喜。)
「動詞後壁接 “著”,若意思m̄是對應應華語ê『V到』,án-ne “著” mā無變調。」(例:志明看著tsiok艱苦。華語:『志明看起來很傷心。』)
Tsia-ê情況,看著ná親像是例外,m̄-koh句法學家相信例外後壁總--是有原因tī--leh,lán就留hōo研究者去揣證據、激腦殼--lah。
希望tsit篇文章,對有需要教大人學生講台語ê人有助贊。
(作者是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、《語言學家解破台語》ê作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