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育德對台灣話文字化ê主張

 作者:張學謙


編按:原文標題是〈書寫ê意識型態分析:用《台灣青年》作例(二)〉,tī 2001年1--月,《台文通訊》第83期,第2頁刊出;本文kā有關王育德對台灣話文字化ê看法摘--出-來,一寡段落有刣減;原文用學術論文格式書寫,行文有標註引述來源,tī tsia為著閱讀ê利便,暫且kā刣掉;漢羅用字有koh調整--過,羅馬字部份保留原本使用ê傳統白話字。

王育德一向主張:「若beh將台灣話完完全全標寫--出-來,只有靠羅馬字。」伊非常注重教會羅馬字,分別tī第五講kap第六講討論教會羅馬字。伊認為教會羅馬字對台灣話ê學習kap普及有真大ê貢獻;伊講:「教會羅馬字kap基督教義互不相干,但是kap過去、現在以及將來ê台灣文化ê發展是有密不可分ê關係。」所以,伊主張講非基督教徒也應該bat教會羅馬字。

王育德對教會羅馬字有hiah-nī koân ê評價真值得注意。特別是kap日本時代ê台籍智識份子比較--起-來。Hit時ê台語羅馬字運動,受著台籍精英ê白目對待。台籍精英無接受台語羅馬字是一般殖民地ê例外。是按怎台語羅馬字化,除了基督徒以外,無啥人支持?張洪南將羅馬字無hông接受ê原因歸納做三點:1、認為羅馬字是外國字;2、認為羅馬字kan-taⁿ基督徒chiah teh使用--ê;3、認為羅馬字是chheⁿ-mê牛chiah需要學--ê。簡單講,就是因為當時ê台籍精英ê民族主義koh是用漢民族/漢字做中心ê正統觀。王育德有法度脫離漢字中心主義,是因為伊ê民族觀m̄是漢字ê民族觀。是有海洋氣質ê台灣人ê民族觀。Chit个民族觀明確認識著「台灣人kap中國人無仝,台灣人有創造家己文化ê權利,而且也必須創造。」

漢字寫法無固定iah是揣無適當ê漢字thang寫是台語ê漢字書寫ê thōng大ê缺點。根據王育德ê調查,愈常用ê台語詞,愈揣無正確ê漢字thang用。伊調查兩百个基本詞,結果有四分之一揣無正確ê漢字thang寫,親像chit、hit、chia、hia、ê、koh、beh、lán等等ê常用詞。Chit个缺陷牽涉著漢字本身kap社會ê因素。

就社會方面ê原因來講,長久以來智識份子看無家己ê母語,無teh讀寫母語,本土語言ê記錄一向受輕視。智識份子kan-taⁿ注重統治者ê語文,對hia得著利益、kap民眾脫節,歷來ê統治者mā是想空想縫beh壓制台灣話,無beh hō͘台灣人有母語教育。智識份子ê漢字中心觀mā是王育德批判ê對象:

1920年代,lán ê頂一代想beh利用台灣話留下記錄,但是因為過度牽就漢字,結果iáu是tī文言音、白話音kap訓讀ê迷宮迷失方向。

因為漢字用字ê多樣性,作者之間koh無固定ê約定,想著啥就寫啥,真oh讀。用漢字來書寫台語主要有四種方法:借音ê標音字、借意思ê假借字、創造新字、揣本字。王育德分別對chit四種方法提出批評。

揣無正確ê漢字寫ê時chūn,一般lóng用假借字。M̄-koh表意思ê假借字beh讀出口音實在真困難,親像「美」,beh來讀出「súi」ê音,並無容易。Chia-ê假借字kap新字kánn-ná是「百鬼橫行」仝款。

王育德對歌仔冊所用ê漢字表音化真欣賞,認為是對漢字傳統ê反叛,是「驚天動地ê大造反」。不過,漢字ê表音化並無解決台灣話書寫法ê問題,漢字標音ê質,iáu是無法度改變。

王育德認為走揣本字是趣味ê語源問題,m̄-koh無實際運用ê價值。伊反對連雅堂ê復古思想kap正統派ê意識。認為本字有下面ê問題,致使伊ê作用真有限:1、揣ē著本字ê漢字只是少數,原因是欠文獻資料;2、Hō-ló話kap外族接觸,有真濟外來語詞;3、實際應用ê需要,hō͘ lán無法度等到揣出所有ê本字chiah來寫台語;4、通用ê假借字kap新字比本字khah有社會性。

王育德是thōng代先提出漢羅合用理論ê人。Ē-sái講是「台語漢羅文之父」,不過伊ê貢獻是tī理論上,並無實際作品。漢羅合用文,一直到1966年chiah tī《台灣青年》出現。王育德tī最後一回ê講座上提出漢字kap羅馬字混用ê主張,伊講:

用羅馬字來表記台語是我一貫ê主張,但是根據經驗,若是tùi頭到尾lóng採用羅馬字可能真歹讀。……但是用漢字來表記台灣話,我已經講過幾若擺--ah,有真濟困難。所以我koh主張混用漢字kap羅馬字。

王育德ê漢羅合用ê原則是án-ne:有普遍性ê漢字繼續使用,親像:「台灣」、「獨立」、「法律」;無普遍性ê漢字改用羅馬字;外國ê人名、地名kap新事物一律用羅馬字。Chit个寫法kap日本使用漢字kap Kana合用仝款。Chit款ê寫法檢采是對漢字有強烈偏愛ê中國人所無法度接受--ê。王育德認為:……「中國人beh kap漢字做伙死,he是in ê自由,lán台灣人無奉陪ê必要。」漢羅合用文ê主張除了考慮台語書寫ê方便性以外,mā受著王育德「國族想像」ê影響。Chit个民族主義,頭前已經有講--過,m̄是復古ê保守派,是有開創性ê文化民族主義。

以上ê分析顯示文字ê選擇,牽涉著語文ê工具性kap象徵作用ê考慮。漢羅書面語ê發展,一方面解決台語書寫工具性ê問題,一方面挑戰漢字中心ê意識型態、顛覆漢字霸權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

#台文通訊30週年經典回顧 專欄。 
台文通訊BONG報324期,2021年3月出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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