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雁 翎
Tī山大王ê心肝內，青龍in hit口灶是khōng金--ê，筱晶in規家伙仔是包銀--ê，筱婉in翁仔某是透明--ê，筱婷原本是phú色--ê，tsit-má suah變kah烏趖趖，hām阿爸siāng款。啥人叫伊目睭擘無金交著一个駛公車ê男朋友，阿母目頭hiah-nī kuân koh散kah tio̍h生驚，無錢無勢ê人當然hōo伊看無目地！若我--leh kài奸巧，有「錢伯--à」tsit張護身符，阿母為著楊--家ê名聲、伊家己ê面水，khah按怎mā ài讓我三分。筱婉苦勸我見好就收，m̄-thang kap阿母裝痟--ê，lán兜山大王kám是食素--ê？
Tsit个「錢伯--à」是人生做khah bái niā-niā，心肝koh bē-bái，我早早對伊講出kah意阿風老師ê代誌，伊m̄-nā無出賣--我，koh替我瞞騙所有ê人，連in爸母lóng kā我當做是未來ê新婦，kan-na伊家己知影——阿婆--ā生囝，tsiânn拚--leh！
阿母聽講捷運站對面hit phiàn土地全lóng「錢伯--à」in兜--ê，tng-leh hōo人起大樓，後擺ē-tàng pun著三、四間新厝，痟貪又淺見ê人聽著到tè喙瀾水tsha̍p-tsha̍p滴。但是，我tsiok清楚讀書、教冊是本份，金銀財寶m̄-nā無緣koh-khah無lán ê份，睏bóng睏mài陷眠！
Hit日，我一下課就看著阿茂寄--來ê訊息，講筱婉生--ah！
我趕到醫生館已經過晝仔，筱婉去kā紅嬰仔飼奶無tī病房。阿茂khe̍h出hip相機hām我分享弟--ā ê相片：天庭tsiânn飽tīnn、一對耳仔偌nī大蕊，tsit个囡仔有福氣！兩蕊目睭圓輾輾，tsiok活動，一下看就感覺真將才，有人緣，得人疼。Tse是我第三擺做阿姨，因為hām筱婉情份無仝，看著臭弟--ā mā特別親切，特別古錐。
一目nih仔，弟--ā就滿月--ah。滿月酒當然tī in ta-ke hia辦，山大王對外孫仔一向無啥興趣，食油飯beh khai錢送禮物伊就khah m̄甘。我m̄ bat啥禮數，kan-na kā拍一跤手指仔囝、刻一對印仔hōo--伊。印仔我khah有研究，名號好就去揣人刻，koh交代筱婉ài kā弟--ā辦一个戶頭，自細漢開始替伊儉教育基金。
阮兜散赤，囡仔時lóng是khioh人ê舊衫仔穿，真罕得tang時ē-sái買新衫。Tsit-má弟--ā出世，為伊tshuân新衫變做阮上大ê趣味，筱婉kap我若se̍h街買買一大堆，阮弟--ā領領新，有ê衫褲bē赴穿kah透suah siunn細領--去--ah。
阿茂sù常講阮tsiânn討債，伊bē了解阮細漢時lóng khioh阿姨--ā in查某囝ê衫穿，上驚路頭路尾拄--著，阿姨--ā愛風神，絕對kā阮叫來面頭前一領一領掀起來看，「Tsit領阮ê！Tsit領mā阮兜--ê……」M̄管路--裡人偌nī濟，就是beh hōo通人知影阮厝內艱苦，tsia-ê查某囡仔規身軀全穿in兜妹--ā ê舊衫褲。以前對tsit个三八阿姨--ā實在tsiok倒彈！M̄-koh阿媽講阿姨--ā喙歹心無歹，我拄仔出世ê時穿bē燒、寒kah ki-ki叫，伊趕緊tńg厝拆家己ê nî仔裙做一領kiap裘hōo--我。
無偌久青龍hit个有錢ê某又koh有身--ah，伊是病囝病kah消瘦落肉，阿母suah歡頭喜面比tio̍h頭獎koh-khah心花開。Huan咐阿爸tńg山頂種菜ê時，順suà去下厝豬tiâu仔注文一隻豬公，tsit胎若生查埔--ê，滿月hit工一定ài刣來謝神拜拜。
「筱雅，你看án-ne kám好？In孫一出世，無beh替伊做功德準拄煞，顛倒去害死一隻豬ê性命……」筱婷現此時mā加入阿爸ê反對黨，tiānn-tiānn愛hām山大王做對頭。
「Mài sio害！我感覺tsiânn好--啊，a̍h免lán tàu出錢，koh有豬公肉thang孝孤，大好kám m̄是！」
「Khah講mā是筱雅khah精光！蔡筱婷，你目睭去hōo牛屎糊--著就煞，tsit-má連頭腦mā koh-iūnn--去？有本事去換一个khah才情ê查埔朋友，mài tī hia弄喙花，講講tsia-ê有空無榫ê痟話。」
我雖然討厭山大王ê作風，但是lio̍h-lio̍h仔ē-tàng體會伊想beh有查埔孫ê心情。前日仔聽筱婉講，in ta-ke hām弟--ā ê阿祖leh激氣：舊年in阿嫂生一个查某囡仔，hit个阿祖無行跤到，拄著in ta-ke suah講：「恭喜！生一个查某孫。」今年臭弟--ā一出世，阿祖逐工走來beh抱乾仔孫。In ta-ke氣老大人按怎tsiah偏心？大細漢差tsiah-nī濟！無法度，查某囡仔嫁--出-去別人--ê，查埔--ê以後beh thn̂g厝內ê香火，老古板kan-na看重tsit點。我mā希望山大王ē-tàng照伊ê願望，免koh看人抱查埔孫伊tī hia giàn仙哥，實在hōo人同情！
啥人知天不從人願，九個外月過--去，青龍ê某koh生一个查某囡仔phí，而且伊兩胎lóng是破腹生--ê，醫生建議m̄-thang koh再生，若無，大人本身ē有危險。山大王聽一下跤步徙無在險險tio̍h-tak--去，好佳哉青龍趕緊kā插--leh。Tsit聲「火燒罟寮，全無望」，莫怪伊一時suah tsih載bē tiâu。
阿母失志幾若工，bē食bē睏，落尾沓沓仔慣勢就好--ah。日子iáu是ài過，三頓mā是tio̍h食，所有ê煩惱lóng是家己揣--ê，想khah開--淡-薄-仔萬項代誌煞煞--去。親像阿爸每日無閒沃菜、挽菜，食hōo肥肥，激hōo槌槌，人lóng無tsiah-nī厚沙sap。
「筱雅，你好心hōo人iang--一-下。」阿母今仔日心情bē-bái，我一入門，伊就來假好衰，m̄知又koh beh差教人替伊辦啥代誌。
原來是in查某孫又beh號名--looh——tse簡單！就叫做「樂玫」、「樂潔」、「樂葛」、「樂荻」lóng tsiok好聽……
「無--lah！人tsit个青龍in翁仔某答應beh造雙姓，拜託你kā阮想一个khah好款ê名，beh號做楊蔡啥mi̍h？」
「楊蔡屎、楊蔡尿……án-ne kám好？“楊”、“蔡” 囥做伙tsiok歹聽--ê！」
「Bē--lah！阿母相信--你，你學問好，一定ē-sái號出一个kài有意思ê好名。」
我上了解阿母ê khuì口，iáu是叫做「楊蔡佩蒂」kám好？阿母一聲就huah「Suí-khuì！」Kā我呵咾kah beh飛tsiūnn天。
佩蒂四個月收瀾hit日，青龍in翁仔某tshuā兩个查某囝tńg--來，山大王mā叫筱晶kā Pû仔、番麥tshuā tńg來sńg，厝內面一時鬧熱滾滾。阿爸beh叫我招筱婉in規家伙仔同齊tńg--來，阿母suah講：「Mài--lah！人伊生後生，我看著tsiânn刺tsha̍k，mài刁工害我艱苦。」我心內想，伊無愛叫就煞，人阮弟--ā hōo in阿媽tshuā kah好勢好勢，筱婉翁仔某lóng leh無閒，啥人稀罕tńg來看lín兜囡仔phí收瀾？筱婷tsit-má tī阿母目睭內是烏tiâu底，m̄是烏無洗，當然ē-tàng bih偌遠就bih偌遠。
前幾工，山大王tī厝接著電話，有人一開喙就叫「媽媽」，哭kah tsiok傷心，講in開車kap人sio-e，beh kā伊借八萬箍有急用。M̄-koh阿母ê錢拍二十四个kat，哪有tsiah簡單借ē著？電話掛掉，伊隨kā筱婷罵kah無一tè好，阿爸叫是筱婷拄著啥麻煩是煩惱kah beh害--去。
「筱婷？In兩个今仔m̄是去參加Pû仔學校運動會？你ē-sái khà電話問筱晶就知--ah！」
結果阿母是去拄著pián仙仔，阮逐家lóng笑--伊：「人呆看面就知，tsiah-nī好騙！」筱婷ê男朋友tsiânn感慨，講：「原來lín老母看我tsiah-nī無！」
今仔是佩蒂ê大日子，阿母特別換一軀大紅衫，笑bi-bi對眾人宣佈：「樂蒂是楊--家ê囝孫，以後beh thn̂g阿公阿媽ê香火；佩蒂是蔡--家ê囡仔，後擺ài揹我kap lín老爸tsit房……」
「你m̄是姓楊？」
「我是楊--家ê查某囝tī厝招--人，在生姓楊；百歲年後ài tuè lín老爸姓蔡。Ná像阿媽在生姓鍾，過身了後墓牌頂kuân寫 “楊媽”。」
其實tse是阿母leh騙家己niā-niā，因為青龍去kā囡仔報出生ê時，區公所ê人就講：按照規定，佩蒂ē-sái tuè老爸姓楊，mā ē-sái tuè老母姓張；爸母無人姓蔡，根本bē-tàng造姓蔡。是lán山大王硬beh橫柴夯入灶，尾--à只好hōo囡仔姓「楊」，名叫「蔡佩蒂」，合--起-來拄仔好是「楊蔡佩蒂」。
「我是hōo人招--ê，家己ài惜本份，lín mā歡喜就好！」阿爸永遠kan-na賰tsit句話thang講。
「收瀾收離離，明年招小弟。」阿母明知in新婦無beh koh生--ah，猶原堅持「新例無設，舊例無滅。」Tsit句收瀾ê台詞bē-sái拍無--去。
看in先用紅絲線kā圓形ê酥餅kǹg做一kuānn ná像phua̍h鍊掛tī佩蒂ê頷頸仔頂，tsiah kā餅at落來tī伊喙邊過--一-下，講幾句仔好話，suà--落-來beh pun hōo逐家食。
樂蒂感覺in小妹ê餅就是伊ê，是按怎ài pun hōo別人？伊tsiah無願意！
Pû仔愈看愈愛食，但是伊khah乖m̄敢吵，看kah目睭lóng流喙瀾--ah。番麥khah m̄ bat，看著一塊hōo樂蒂khe̍h--去，兩塊mā hōo樂蒂khe̍h--去，伊一時擋bē tiâu就放聲哭……
山大王上厚khiàn-sńg，厝--裡辦好事suah拄著囡仔leh哭，bē輸ná kā伊拍tshik衰ê款。筱晶緊叫我tshuā番麥去買糖仔，Pû仔隨kā鞋仔穿好，阮三人同齊suan--出-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