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

作者:陳智銘


(本文是石碇老泉腔)

蹛tīr海拔500、600公尺ê山尾溜,hit tah是阮ê故鄉。


Iá-koh erē記--得,細漢時,蹛tīr山區,上kah意tīr山坪所在sì-kerè走跳,探索大自然ê王國。今仔日,遠遠kā看--去,猶原是kuân-kuân低低ê山niā,無痕跡ê藍天,日頭勻勻仔火,一个心適ê日子,tann鞋仔縛hōo好,外套穿--leh,紮一寡補充體力ê食si̍t,berh來出發--looh。


Ooh!出現--ah,se̍rh箍輾ê bā-hio̍h,飛來彎去,tīr曠闊ê天頂,看ǹg下底ê青色,一phiàn翠青ê畫布,iap-thiap ê土地。Tīr伊ê目睭仁中,樹尾是透明ê存在,動物仔lóng hōo伊siòng kah現現,無tèr bih。


看著bā-hio̍h tīr天頂terh飛,總--是想著有人pat講「Tsiânn好,伊án-ni逍遙,真正是自由自在,若是kah伊仝款就好--ah。」隨意投--入-去ê心思,是sannh心ê心情,m̄知伊tng為著生活terh拍拚hām走tsông。大漢了後,koh再看著天頂ê伊,除了自由、平靜ê感受,mā看著性命ê展現。


Bā-hio̍h飛--過-去--ah,消失tīr山ê另外一爿,跟tèr伊ê方向,我繼續行入大自然ê世界。彎uat ê路,起起落落,我ê心情ná像tīr灶跤terh等待ê囡仔,等buē赴berh享受好料。


看著松柏--ah,我停--落-來,kā伊ê皮金金siòng。果然!一个蟬仔ê殼,掛tīr樹皮頂,我輕輕仔提落來欣賞,驚tsíng頭仔出力erē kā伊teh歹--去。想起細漢ê hit-tsūn,lóng收集tīr盒仔內,ká-ná珍寶terh保護;雖然,囥久--來lóng mā碎iâm-iâm,m̄-kú,每一擺揣著一个,快樂ê心情就像koh得著一个「伴手」!


有一kái,孔明車騎--leh,tīr路--裡竟然tn̄g著一隻iá未羽化ê am-poo-tshê,身軀頂koh有塗,應該拄uì塗跤爬--出-來無偌久。Erē-tàng拄著伊,tsiânn幸運!M̄-kú,伊tīr路邊khuann-khuann仔爬,實在危險。貪心ê囡仔,直接「收服」tsit隻Pokémon,囥入去lak袋仔紮--tńg-去,「阿母、阿兄,tsit kái是 “活ê” 伴手--őo!」


Hit kái tńg--來了後,kā伊囥tīr窗仔門邊,tīr紗窗爬--一-睏-仔,suah停--落-來,buē-tín-buē動。我想,明仔載應該是伊褪殼ê日子。


隔tńg日,果然開始表演「金蟬褪殼」,身軀後壁一條三、四公分ê中線li̍h--開,一个青色、白色ê身軀kah表面有黃金絲線ê翼股,tng-lerh ngia̍uh-ngia̍uh趖--出-來,沓沓仔褪掉陪伴伊長年ê蟬仔殼。Uì邊--a看--去,是倒siàng-hiànn ê姿勢,想buē到竟然斜kah hiah-nī穩,真真正正ê「45度」,太厲害--ah!幾分鐘了後,褪光光ê蟬仔peh去金殼頂面ê網仔,跤尖掛tīr網目,就án-ni,kā翼股kah身體phi hōo ta。Tsit時,無terh tín動ê身體,色水suah開始「tín動」,白米色腹肚變做咖啡色--ê,淺咖啡色ê胸kah頭變kah烏光仔烏光,tsit个烏ê表面koh有金siak-siak ê光粉,tsiânn做一个活ê藝術品--looh!


雖bóng,揣網路影片就看erē著,不而過,iá是無法度參「現場--ê」比phīng,真正hōo人看kah目睭lóng無想berh khereh!


森林ê「住民」m̄-nā蟬仔erē貼tīr樹皮表面,iá有tsiok濟生物erē kah樹仔做伴,像飛簷走壁(hui-liâm-tsáu-piah)ê膨鼠、啄樹空做siū ê花仔和尚(『五色鳥』)、吵吵鬧鬧ê ka-ka仔(『樹鵲』)、kā烏斑巾仔mua tīr頷頸後面ê pan-kah、翼股色緻hiánn目ê蝴蝶,參算buē離ê蟲thuā……。


過--一-睏-仔,tńg大人ê蟬仔tīr厝--裡飛來飛去,驚伊受傷,我緊kā門窗lóng開--開,hōo伊揣天ê方向,飛ǹg屬tīr伊ê未來。


趣味ê回憶,總--是hōo心內有甘甜ê感受,mā hōo我ê心情ná來ná輕鬆。


我繼續行,行一tiap仔久,突然hōo「hu̍h、hu̍h、hu̍h」ê警告聲叫醒。山崎ê樹尾有一大陣猴仔tng-lerh幌--過、跳--過,tsit時猴群ná huah-hiu ná退後,應該是比人koh-khah tio̍h驚。Lio̍h-lio̍h仔算--一-下,tsit陣台灣猴,20幾隻,看--起-來是大--ê tshuā細--ê,老--ê帶少年。


我想,tiānn peh山ê人一定erē有幾若擺參猴互動ê趣味記憶,若pn̄g山ê人參猴ê緣份可能是不止仔深……。


Hit日,是sap-sap仔雨,我準備berh去田園整理一坵園,雄雄一隻看--起-來tsiok大隻ê成猴,面色柴柴,喙phué ê毛koh淡薄仔tshàng-kuân,身軀ê毛koh長koh濟,手提一粒有咬痕ê青木瓜徛tīr hia;看著我,liam-mi kā木瓜tàn掉,猴手tshāi塗跤,胸坎漲大大,現出伊ê「鐵齒銅牙槽」,tshûn-pān berh kā人歹!


我一時gāng--去--ah,想講「哪erē tīr tsia?」M̄-kú,看著四周圍無其他猴,kan-na眼前一隻,猴身到我大腿ê一半跤兜……想想--leh,好玄ê心實在忍buē tiâu,hōo我ǹg前「親近」。我慢慢仔ǹg崎跤ê菜園仔行--去。結果,對伊來講一phiāng hiah大phiāng ê「動物仔」ǹg伊倚--來,suah làng港--去--ah。看伊溜suan ê速度hiah緊,我馬上走--過-去,想berh看伊「最後一面」,不而過,完全看無影,只有滿滿ê樹林。


Haih!真拍損!若是有後kái ê「相會」,iá是退讓--一-步好--ah。


「Eh?阿娘uê啊!」


一條phú烏色ê蛇,tīr離跤尖一公分ê距離,規身軀「團結」做伙,蛇頭雄雄hap--過-來,喙開開,發出「sirh!」ê聲音,koh隨收倒tńg--去。Hōo伊án-ni無張持衝--一-下,心hōo驚kah tsông出身軀,膽hōo hánn kah lak tīr塗跤,規身軀ê細胞kā我強khiú到邊--a一公尺ê位,m̄-kú,我ê目睭lóng無離開伊ê形影。


主動退讓一步,伊越頭就溜--去--ah。Hooh!差一點仔就去見上帝--ah,有刺激to tio̍h!但是,iá是mài tsia̍p看--著好--ah。我徛tīr hia,隨檢查跤腿,好佳哉,無hōo伊咬--著,mā無kā伊踏--著。


小喘khuì--一-下-仔hōo家己冷靜,想真,蛇比人koh-khah tah-hiannh,應該是無細膩倚siunn近去kā驚--著,伊tsiah為著保護家己表現出攻擊ê行為。想著拄仔he蛇身phú烏色ê光滑鱗片,蛇頭後面ká-ná有一橫牛奶色ê花斑,上重要--ê是頷頸像thián--開仝款,tse蛇應該是飯匙銃?


可惜無法度看khah詳細,m̄-kú,iá是mài去kā攪擾,kā tsia自然發生ê驚喜,囥tīr記憶ê寶藏盒仔。

大自然冒險ê時間,過了tsiânn緊,tsit久mā下晡--ah,坐tīr路邊ê崎仔hōo家己小歇睏--leh,食一兩ngereh弓蕉kah tsioo-kóo-lè-tòo,欣賞眼前ê景緻。想著sìr常tīr大自然行踏ê人類,ná像可愛ê菁仔欉仝款,án-ni「步來畫去」,加添一寡「人工koh自然」ê細節,m̄知kám算hām土地ê溝通?


「Tsiuh~tsiuh tsiuh tsiuh!」


聽著熟sāi ê節奏hām叫聲,攑頭看,一條長長ê青藍色尾溜生狂幌--過-去,我隨kā頭越uì hit跡,koh看著藍色ê身軀飛--過-去。看--著--ah!原來是喙紅尖尖,頭毛烏sìm-sìm,身軀海藍色ê長尾山娘!


長尾山娘總--是有伴,有時tsūn,mā erē看著十隻以上鬥陣出--來。Tshang脆koh響ê叫聲,紅kì-kì ê尖喙kah雙跤,烏色配藍色ê穿插,thián--開ê尾仔妝thānn白色ê斑點,兩枝長長ê藍尾羽毛比身軀koh-khah siânn人目。Tīr綠色ê樹林中,真正是hiánn目ê存在。


「Tsiuh……」一兩隻飛走--ah,其他ê長尾山娘mā隨个仔隨个tèr terh飛--去。看著in離開,我想,mā差不多ài來tńg--looh。


Sâng款彎khiau ê路面,kah有崎koh有tshua̍h ê山坪路,大自然ê探索iá未結束,先tńg去歇睏hōo夠khuì,整頓hōo好,後日tsiah-koh來挑戰!


攑頭koh看,已經是淡薄仔暗藍色ê天kah柑仔色ê雲ang。


Tńg--去ê路--裡,我手無kuānn「等路」,suah提一袋人類ê pùn-sò,準備berh去kā tàn-hiat-ka̍k。雖然án-ni,頭殼內iá是terh想:「後kái koh erē tn̄g著啥mih精彩ê代誌?」


大自然ê交響樂,猶原terh演奏,田蛤仔是上響亮ê主唱,sih-sut仔一tsūn一tsūn terh伴奏,遠遠koh一个聲音,ká-ná是貓頭鳥ê合音。心情是ná聽ná平靜,深深ê感受,tīr心肝頭發散。我想,真正是tiâu--著--ah!


後會有期,美麗ê大自然,阮親愛ê故鄉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光景bóng uē 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。

#台文通訊BONG報 341期,2022年8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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