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陳亮穎
「ミズ!」
瑞蘭聽人叫伊ê名,是in翁婿ê聲,翻頭看著佳松--ā uì tsia緊步行。佳松來到某囝面頭前,將家己ê se-bí-looh外套褪--落-來,tha̍h tī-leh瑞蘭ê肩胛頂,隨問:「你哪ē走來tsit爿?Kám知影我揣tsiok久--ê?」
瑞蘭聽了,喙翹翹:「Tú-tsiah tī飯廳ê時tsūn,我有kā你講beh來甲板行行--leh,是你kah hit个日本人講kah siunn過痴迷,tsiah ē bē記得我家己一个出--來。」
確實有影,佳松想起頭拄仔ê情形:「好--lah,是我hit時無張持,放你一个人去。Iáu-m̄-koh,你mā mài走去我看無ê所在,kám好?」
瑞蘭無應啥,kan-na換做笑bún-bún,伊攑頭:「你看,拄仔我tī tsia看天河。Tsit-má暗暝少光火,頂頭ê星lóng tsiok明--ê。」
佳松--ā也tuè leh攑目。等一站仔伊tsiah-koh開喙:「Khah早,我一个人坐船來往日本kah台灣ê時tsūn,若無心思提課本出來讀,就tī船邊揣所在倚--leh,ná賞風景,ná恬恬仔想代誌。」
「無人攪吵ê時tsūn,你心肝頭leh想啥?」
佳松有淡薄仔意外瑞蘭án-ne直接問,莫怪--lah,in兩个sio-bat無深,tsit个某囝iáu-koh m̄知in翁婿ê個性,伊有萬般ê心事是m̄敢表明。
松--ê喘一口khuì:「我leh想,出業了後,koh來,beh去tueh服務做醫生?」
風吹烏頭毛亂操操,瑞蘭kā pué去耳仔後:「我無了解西醫ê環境。總--是你ài明白家己代先考慮啥。你若感覺佗位ê人khah需要你,就去hit爿;你若想beh ke趁一寡錢hōo厝內補貼,就看是日本iah是台灣、佗位ē-sái hōo你khah好ê待遇--無?」
佳松kā手插tī-leh lak袋仔,笑kah真無奈:「是--lah,你知影,阮兜無對外展現--ê hiah-nī仔富裕。」伊倒tńg來問瑞蘭--ā一句真心話:「既然án-ne,你kám bat怨嘆家己嫁hōo我tsit款ê人?」
瑞蘭想起tsit幾個月ê種種。In外家楊--家kah佳松ê李--家,lóng是台南廳末廣町在地ê大族。當初為著beh趕緊hōo佳松成家娶某,李--家拜託佳松--ā ê表舅做媒人,去瑞蘭in兜講親tsiânn,tsiah來牽成tsit層ê婚姻。其實,瑞蘭kah佳松--ā beh結婚進前,mā tsiah見三擺面niâ。Tsit-má是in新婚ê第10工,也是in坐tī tsit隻「蓬萊丸」度--過ê第三暝。
伊無按算對翁婿講白賊,suah mā leh躊躇beh按怎講出心內話。佳松--ā掠準瑞蘭m̄願回答,只有好話好語勸伊暫時離開:「明仔載船就beh入港--ah,你先tńg去房間款你ê mi̍h件。我tī tsia食薰,小等--leh tsiah-koh tńg去房間。」
瑞蘭hōo松--ê e去船房hit爿,伊無講話,將se-bí-looh外套還hōo翁婿了後,隨做伊行。
瑞蘭入來2nd class ê房間底。Tsit擺tuè翁婿去日本東京,伊kan-na紮衫仔褲、簿仔紙iáu-koh有一寡紙票,所以,也無啥thang好款--ê,只要等蓬萊丸靠岸,kahマツ同齊踏起去神戶ê土地,就ē用--得--ah。
Kahマツ同齊?頭拄仔,瑞蘭原底beh kā佳松--ā講,嫁去李--家做新婦,伊確實m̄情願,iáu-m̄-koh若講beh做李佳松ê某囝,伊suah bē感覺艱苦。只是in本底無戀愛ê基礎,hām到tann lóng是「有翁仔某名、無翁仔某行」,睏仝床suah無仝心,致使beh講心內話ê時,猶原無法度展開心胸。
日--時光phiāng-phiāng,iáu-koh thang看著波浪起起落落;啊若到暗時,因為世界leh sio戰ê關係,船頂lóng賰無幾pha火leh to̍h,船外也sì-kè烏趖趖。松--ê目睭看天星,耳仔聽海湧聲,喙脣pûn風,伊想起tú-tsiah tī甲板leh揣ミズ,hit款不安kah驚惶,驚瑞蘭自tsit隻船仔消失,或者是沉落去tsit phiàn海洋底。
He是佳松--ā第二擺tuè阿舅去楊--家sueh親事。伊原底tsiok成柴頭尪仔,坐踮hia,啥mih重要ê代誌lóng hōo阿舅kah瑞蘭ê大兄去參詳,雄雄,外口園仔內傳出囡仔人leh tshit-thô ê笑聲,客廳內逐家lóng khi頭看,原來是瑞蘭tng-leh hām三娘ê細漢囝sńg球。
「阿蘭--ā,」楊--家ê主人源樹探頭出--來:「tsit-má leh講親事,你kám beh過來聽?」
瑞蘭kā竹仔球khioh--起-來,對in大兄搖頭:「M̄免--lah,我相信阿兄你做ê決定。橫直我去hia mā kan-na “聽” niâ。」伊越頭kā小弟講:「耀梅,行!Lán來去khah遠ê所在tshit-thô。」
源樹看小妹小弟行遠,伊tńg來客廳hām兩个人客講:「阮tsit个小妹就án-ne--lah,真活水,koh ǹg望lín無棄嫌。」
佳松ê阿舅陳旺聽了笑hai-hai:「無要緊--lah,等另日honnh,lín瑞蘭--ā hōo阮阿松做牽手,久長就學ē-hiáu khah恬--ê--lah。」
源樹保持有體面ê笑容:「若án-ne佳松你--leh?你對瑞蘭--ā是按怎想--ê?」
佳松想著家己進前lóng無啥表示,tsit時應該ài講幾句仔話:「我hiooh,我kan-na ǹg望,以後瑞蘭tuè--我,mā ē-tàng親像tsit-má仝款快樂。」
源樹聽tsit句話以後,好親像比進前koh-khah歡喜--looh。源樹kah佳松平平是大囝,lóng有擔家ê責任,iáu-m̄-koh松--ê感覺,源樹hit款大pān ê笑容,是伊無--ê。伊koh想著瑞蘭,kah伊仝款聽喙,萬事lóng ài順從家長安排,m̄知影瑞蘭對tsit項婚姻有啥款ê想法?
等到in兩个真正結婚ê頭一暝,瑞蘭入去新娘房,看翁婿kah伊仝款lóng kan-na穿睏衫,隨頭lê-lê m̄知beh看佗。佳松了解某驚歹勢,輕輕仔拍床巾:「來坐。」
瑞蘭倚近坐--落-來,佳松--ā看伊無親像tī-leh外家ê時tsūn hit款活潑、自在,就講:「Tī無熟sāi ê所在過暝,總--是無啥慣勢。」
「是,tī tsia我iáu未慣勢。」瑞蘭觀察tsit間房間ê佈置:「Khah早,tī台北讀高校ê時tsūn,koh有tuè學校去日本ê時tsūn,也m̄ bat親像tsit-má án-ne。」
「你bat去日本?」
「是啊,修學旅行。」
「Hiooh,我聽講你讀過台北ê女子學校,suah無想著lín有安排去日本。」佳松--ā kā瑞蘭ê手握--leh:「Koh一禮拜我就beh去東京讀書,你kám有想beh tuè我去?」
瑞蘭ê面容有淡薄仔成得著糖餅ê囡仔,伊料想bē到翁婿ē án-ne提議:「Kám ē用--得?」
「你若甘願,我當然thang tshuā你去。不而過,koh ài問阿爸阿母ê意思。」
瑞蘭聽著話尾,一半歡喜一半失望:「若ē-tàng去,m̄知影有偌好,我想beh tńg去修學旅行經過ê所在。」
「有一日一定thang去。明仔載我就kā阿爸阿母報告。」佳松講煞,有一點仔sannh心,因為伊看瑞蘭bi-bi仔笑,hit个形就親像tī楊--家ê時tsūn、hit个純情ê查某囡仔。
佳松人倚近,雙手伸過in某ê肩胛頭,真溫柔kā瑞蘭--ā攬--leh。瑞蘭雄雄m̄知影beh按怎回應,伊bē討厭tsit个翁婿,mā知影tsit項代誌早慢ē來,iáu-m̄-koh,又koh有一點仔m̄情願。
佳松--ā手放hōo冗,伊看著瑞蘭將下喙脣仔咬tiâu-tiâu ê款,隨明白某ê心內感覺礙虐。伊規氣peh起去眠床、揣倚壁hit爿倒--lueh:「今仔日,規工tuè人án-ne鬧熱,我其實tsiok忝--ê。有啥mih代誌,另日tsiah-koh講好--ah。」
瑞蘭tìm頭,勻勻仔倒tī另外一爿,giú棉tsioh被起來kah tī身軀頂。伊目睭kheh-kheh,iáu-m̄-koh腦海猶原bē平靜;等一tak久仔koh展目睭kā翁婿偷bî,suah發現佳松--ā兩蕊目睭直直看天篷,iáu未睏落眠。
「佳松,」瑞蘭翻身ǹg翁婿:「你kám ē對tsit層ê婚事無滿意?」
松--ê khi頭:「哪ē án-ne問?」
瑞蘭舞bē清ài uì佗位講起:「日--時hip相ê時tsūn,你lóng無啥leh笑,kánn-ná無講tsiok歡喜ê款。」
佳松--ā確實有心事來tak纏,iáu-m̄-koh是為著別个因素,伊一時也無法度交代,只好換別項解sueh:「結婚是大事,啊我tsit个人本底就khah嚴肅,所以做伙hip相ê時,ē khah正經--淡-薄-仔。」伊koh一擺kā瑞蘭仔ê手握--leh:「我若對你無滿意,tú-tsiah哪ē按算beh tshuā你去日本neh?」
瑞蘭聞言含笑,伊掠準家己tī翁婿tsit爿揣著新ê ǹg望--ah。Suah m̄知影第二工,佳松ê爸母無答應hōo瑞蘭--ā tuè。
(後期繼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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