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林佳怡
貓仔無--去了後，厝內ke tsiânn恬靜。
老歲仔貓，無像囡仔時代ē tī厝內kho̍k-kho̍k-tsông，大部份ê時間其實lóng leh睏，kan-na腹肚iau kap beh愛人kā lua̍h毛ê時ē iaunn，照講bē差hiah濟。
「Koh減lán kap伊講話ê聲音--啊。」牽--ê án-ne講。
「Lán有hiah tsia̍p kap伊講話--ooh？」凡勢有。
細漢，伊無啥ē iaunn。應該是兩禮拜大ê時接過手，我大學畢業拄出社會，伊iáu未斷奶，三點鐘ài飼一kái，我只好kā伊偷偷仔載去公司，tī超商買牛奶，伊食一湯匙、我食180 cc，hit段時間我牛奶lim有夠濟。
斷奶了後，我去上班、伊就家己屈tī我稅ê房間，囡仔貓愛sì-kè tsông，頂頂下下，飛天鑽地。房間地板是磨石仔，我kā tshu tàu片仔地毯，逐工下班tńg--來定著隨片拆拆掀掀--開。Hit時伊lóng無聲，bē輸é-káu。第一个過年，kā放tī房間兩暗無人陪，我tńg--去hit工伊iaunn kah偌激動。原來m̄是é-káu，是金喙m̄願開。
一目nih，已經是20冬前ê代誌。20冬，m̄管感情kap事業按怎起起落落，貓仔抱--leh，就是上大ê安慰。
老貓kap老人lóng仝症頭，生骨刺，龍骨骨tsat sio黏，有時伊疼kah ē哀，食保養品以後有改善；總--是，行路愈來愈食力，跤腿ê筋肉開始消瘦，不時ē軟跤，前跤跤骨mā變形；後--來koh放血尿，hōo醫生看mā無路用。佳哉後--來朋友介紹一位好醫生，kā阮解sueh講，tsia-ê症頭lóng是因為龍骨sio黏ê疼造成--ê，好bē tsiâu-tsn̂g，建議阮hōo伊食神經性止疼藥仔，維持伊ê生活品質就好，mài koh做啥治療。
經過伊ê開破，阮mā開始接受，to食kah tsit个歲--ah，逐工ê日子lóng是趁--著--ê。
趁kah hit工，伊m̄食--ah。Mā m̄是m̄食，有想beh去食，m̄知按怎suah喙去bak-bak--leh就走。伊本底就tsiok瘦，胃口koh tsiânn好，koh-khah bē堪得無食。阮看m̄是勢，用注射筒灌肉湯hōo伊食，伊勉強吞--落，mā是koh吐吐--出-來，灌食ê時伊ē滾liòng，看著tsiok m̄甘、tsiok m̄甘。
伊是m̄是想beh離開--ah？勉強kā留--leh，kám好？
後--來，連水to m̄願lim，kan-na the tī膨椅喘khuì，koh不時想beh換位，ná像按怎to無sù-sī。Hit暗，阮kā抱tī眠床邊，電火m̄敢禁，睏bē落眠。伊已經無行路ê khuì力，suah m̄知按怎，一下仔beh去客廳，一下仔beh來房間，阮就順伊ê意，kā伊抱--過-來、抱--過-去。
早起，牽--ê上早班已經出門，我歇睏。一下精神隨去kā看，仝款倒tī膨椅，喙已經有小可仔開開。阮有查過資料，知影伊隨時就ē老--去--ah。
Kā伊mooh去曝日，伊無愛；tī膨椅tshu一塊毯仔hōo伊倒，伊koh一直想beh peh--起-來，可能siunn光；kā徙去內底勢倚壁ê位，伊就無koh起--來--ah。我坐tī伊身邊，輕輕仔kā摸，心臟iáu有leh跳、有喘khuì，只是m̄知人--ah，像阿媽hit時仝款。Hit工，我mā是phak tī阿媽身軀邊，摸伊ê頭毛kap面，kā伊講，阿媽，真多謝--你。
心肝仔貓仔，真多謝--你。你圓lin-lin ê目睭，古錐koh巧神，lín老母--ooh，khah妝mā無你一半suí。心肝仔貓仔，真多謝--你，有夠--ah，若beh去，免掛意，mā m̄-thang驚惶，阿母tī tsia。
賰khuì絲仔，目睭金金，聽講就是ē án-ne。我m̄甘看mā m̄甘走，伊蹄仔冷冷，lóng無tín動。最後，小liòng--一-下，一口khuì吐--出-來，無喘khuì--ah，心臟iáu勻勻仔跳，無偌久，tī我手底，跳上尾一下。
我提衫kā khàm--leh，bē擋--得，háu出聲。
Beh暗仔載伊去火化，焚化爐hōng-hōng叫，我kap牽--ê lóng無講話。中途，火葬場ê工作人員kā thà-thà--leh，伊tī hia，mā無tī hia。
「好--ah。」Hit个人kā骨頭hu pué-pué--出-來，phâng來阮面前。我kā伊ê毯仔mooh-tiâu-tiâu，無--ah。Hit个人講：「阮做tsit途，看tsiânn濟--ah，勸你一句，在生有kā惜就好。」
好。細細罐仔ê茶米罐，貓仔造型。開門，「貓仔，lán tńg到厝--ah。」
無貓仔ê日子mā是ài繼續，仝款起床，仝款上班，仝款下班煮食，只是m̄免飼貓仔、免piànn貓仔砂--ah，mā無貓仔thang抱，bē koh kap貓仔講話--ah。
阮kā囥tī結婚證書頭前，約束hōo好，等阮lóng變做罐仔，就ē-sái囥做伙--ah。
台灣人寫真 專欄，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台羅。
#台文通訊BONG報 344期，2022年11月出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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