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吳孟儒
濟濟人掠準講:台語欠詞,補--起-來就好。舊--ê失傳,掀台語文獻khioh--tńg-來。新詞iáu無--ê,就借外來語、用華語詞照漢字讀做台語音,a̍h是另外創新詞。
論真,台語詞彙欠缺一直有人leh補。古早詞語,有ChhoeTaigi thang查早前語料。現代詞彙,有教育部「學科術語臺灣台語/臺灣客語對譯查詢」〔1〕、公視「台語新詞辭庫」〔2〕,mā有民間「台語STEM標準化計畫」〔3〕等等。看tsit个pān勢,台語詞lak--ê、欠--ê,就算iáu無補hōo全,mā是早慢ê代誌——代誌當然無tsiah簡單。
弱勢語言欠詞,病根是因為脫離現實生活,tsiah ē舊--ê phàng見,新--ê koh sa lóng無。語言是人leh接觸變--出-來--ê,beh保存、beh進化tio̍h-ài靠生活中使用。無實際leh用,m̄-nā無法度保留原本ê詞,mā無機會用tsit个語言去理解新ê概念,免講mā無動機去創新詞。就算創--出-來,mā bē繼續用。
每一个詞,拄開始lóng是新詞,親像一粒一粒子,m̄是有掖種就有thang挽瓜。無塗無水,tse子永遠bē puh-ínn。Ài創造環境hōo伊大,台語ê子tsiah有機會開花結果,生湠--出-去。
網路逐工有人leh問:「『XX』ê台語按怎講?」He下跤留話,講十喙九kha-tshng實在siunn客氣,至少有九百粒kha-tshng,全意見--了-了。意見濟代表有leh關心,當然是好。M̄-koh,留話至少一半是華文;就算是khah頂真寫台文--ê,看in平常時仔leh鋪文,mā是華語為主。台語文就án-ne,一直關tī台語社團、教室內底,行bē出--去。
弱勢語言leh用,有影khah重本。講華語,練痟話、答喙鼓凊彩講lóng無要緊。若講台語,bē輸leh考檢定a̍h是論文口試,每一字lóng ài細膩koh細膩。無慣勢講--ê,ē問--你:為啥mi̍h beh講台語?慣勢講--ê,ē應:台語無人án-ne講--lah,你就講『XX』(華語)就好。就算拄著仝理念ê台語有志,可能mā ē停落來kah你參詳:為啥mi̍h án-ne講?Án-ne翻kám妥當?Tse是m̄是華語khuì?台語kám有影ē-tàng án-ne講?
是講,教(示)台語--ê竟然koh濟過實際上講/寫台語--ê,tse若寫做小說,m̄知kám算是「魔幻寫實」(magical realism)?
你可能想講:「魔幻寫實」tse詞礙虐礙虐、華語khuì、m̄是台語。是--tih,在下不才程度無夠,想無khah suí-khuì ê台語對譯,先借華語參考翻譯。我mā相信,濟濟有志看著tsit篇隨想ē著一个台語詞,而且phīng「魔幻寫實」khah有台語khuì。
M̄-koh,tsia-ê有志內底,有偌濟ē tī日常生活用著in心目中上suí-khuì、上有台語味ê hit-lō詞?討論文學,拄--著a̍h是其他用ē著「magical realism」tsit个詞ê情境,有偌濟gâu人願意用台語來討論?
Tse tsiah是台語欠詞背後真正ê困境。連(教示別人、糾正別人台語tsiah來)發明台語詞ê人,家己to無啥leh用tsia-ê詞。
新詞án-ne,啊舊詞--leh?有一寡台語自本就有ê詞,tsit-má hông講是華語khuì,hōo華語透lām--著,m̄是台語。比如講「麵包」(mī-pau)tsit个詞,濟濟人當做是hōo現代華語透lām--著。其實1896年《日臺會話大全》就有收,台語至少已經用百外冬。台灣是1895年tsiah hōo日本殖民,若準講「pháng」是日本時代tsiah tsiânn做台語詞,無的確「麵包」ê歷史顛倒khah長。
「麵包」tsit个詞kám是uì古漢文a̍h是閩南語來--ê、用法kah現代華語有仝--無,m̄是判斷台語「有純--無」ê唯一標準。古早台語文獻有收、現代mā有leh講--ê,就是台語。無kah意一種講法,ē-tàng揀家己慣勢--ê講;華語khah強勢,刁工無愛用台華共通詞、beh用台語獨有ê詞,當然mā有伊ê道理。M̄-koh,sì-kè放送「麵包」tsit類台華共通詞是現代華語透lām--過-來ê「新詞」,甚至看--著就beh歹聲嗽huah tse m̄是台語,叫人m̄-thang用,m̄-nā m̄是事實,對台語mā傷害濟過幫贊。Khioh一个「pháng」tńg--來,suah koh tàn一个「麵包」出--去,ke一个減一个,台語詞彙mā無khah濟,極ke是符合一寡有志對「台語khuì」ê想像。
當然,保存弱勢語言m̄是kan-na靠字典就有夠。台語iáu無死,頂一沿ê濟濟人iáu-koh tī--leh,ài緊做調查保存--落-來。按怎調查?Tńg去厝--裡kah家己序大講。台語母語世代ê序大人就是lán上重要、mā上要緊保存ê活語料。
比如講「畢業」tsit个詞,有一寡有志認為「卒業」(tsut-gia̍p)kah卒業變--過-來ê「出業」(tshut-gia̍p)tsiah是台語原本ê講法。實際上,bē少日本時代出世ê序大人慣勢講「畢業」〔4〕,而且1932年ê《臺日大辭典》就有收「畢業」(pit-gia̍p)kah「畢業生」(pit-gia̍p-sing),可見「畢業」絕對m̄是現代華語透lām--過-來ê詞。其實,日語mā用過「畢業」tsit个詞〔5〕,只是現代日語已經無leh用,m̄-tsiah ē造成ē-hiáu現代台語kah日語ê人誤會tsit个漢字詞是現代華語透lām--過-來ê新詞。
若去斟酌聽,就知影濟濟序大慣勢唸「pi̍t-gia̍p」,a̍h是潘科元先生注意--著ê「pī-gia̍p」〔6〕,m̄是《臺日大辭典》收ê「pit-gia̍p」,「畢」tsit字tī其他辭典mā無收「pi̍t」tsit-lō呼音。Khah罕得聽--著ê詞,tuè辭典有收ê讀音來讀khah妥當;m̄-koh像「畢業」tsit種一直有人leh講ê詞,既然民間普遍唸做「pi̍t-gia̍p」,無定ē-tàng當做俗音收入字典,m̄-thang看著kah字典文獻無仝就當做唸tîng-tânn--去。
台語詞有欠ài補,千萬bē-tàng停睏。M̄-koh,tse台語子掖--出-去,ài hōo伊活--落-來,mài hōo伊死tī路邊無人知。Lán出外kah別人講台語,tī社群媒體寫台文,就是leh創造台語環境hōo台語子活--落-來、湠--出-去。台語人tī佗m̄知無要緊,台語Wi-Fi開--落-去:出聲,就有人來sio認;寫--lueh,自然有人來看。
Kā過去ê台語khioh--tńg-來,kah tsit-má ê台語kap做伙,tsiah有法度揣出台語ê理路;用台語自本ê理路去講萬事萬項,tsiah有thang用原本ê語法kah詞彙去吸收新ê概念,hōo欠詞tsit个症頭斷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