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陳昭蓉
阿媽兜,阮ê祖(tsió)厝,坐北向南,用硓𥑮(lió-kió)起--ê。大厝身ê正手爿是宅內,宅內ê邊--è有一phiàn草埔(pio),草埔頂草青青(tshinn-tshinn)、花紅紅,阮上愛tū hiâ扮公hue、放風tshinn〔2〕。
春天iáu涼冷涼冷,風也凊凊,草埔頂ê野菊花好像leh比賽走sio-jiok,sio爭tiâng khah gâu早thóng頭,buē等得天khah燒熱就開kah滿埔頂嬌艷lè-táu。
「野菊花開--ah!」阿媽歡喜kah對我講。
「緊hip幾張仔(ê)相,傳去hōo lín姑(kio)看。伊上siàu念tsiah野菊花!」
阮媽孫仔(má-sun-è)手機攑--leh,隨走到草埔頂,目睭siòng金金,一ní一ní黃中tài紅、紅中插烏tòo紅ê花蕊mā緊leh kā阮使目尾(bé),展現伊妖嬌美麗ê笑容,親像leh行舞台展新衫ê model仝款,一ní比一ní koh-khah suí、koh-khah艷,hōo我看kah目睭花花花,手機也tè leh hip無停。
「蘭--à!Kā阿媽hip--一-張。」
「小等--leh!阿媽!Lán iáu未做花箍(khio)kah花球!」
阮隨揀開kah上大ní,花色上艷--ê,一ní一ní kat sio倚,用in ê花骨kā花蕊一枝一枝sio交纏,真緊就做一个花箍,我kā khah大ê花箍囥踮阿媽銀白閃爍ê頭毛頂,koh用giap-è giap-tiâu--leh,阿媽也kā另外一个花箍giap踮我烏金光滑ê頭毛頂,阮媽孫仔兩人sio對siòng,笑hai-hai互相呵咾講:「Tsiok suí--ê!」
另外koh kā一枝一枝ê花蕊,khioh一大gīm,用花骨纏--khé〔3〕,就是一粒燦爛嬌艷ê花球,阮一人phóng一球,阿媽親像新娘,我是伴嫁囡仔(gín-ê),準備boh入禮堂舉辦婚禮。
阿媽坐踮tsit phiàn艷艷艷ê草埔頂,頭戴花箍,手phóng花球,雖然額頭ê皺紋看uē出是生活ê拖磨,m̄-koh喙仔(tshuì-è)笑kah裂sai-sai,一直kā我問:「Án-ne好--無?Án-ne好--無?Ài kā我hip khah少年--leh--őo!」
「少年kah!少年kah!親像18歲(hè)--leh!」我mā kā阿媽滾sńg笑,其實我知影伊是boh hōo tū台灣ê阿姑放心。
相hip了,隨傳hōo阿姑,阿姑真緊就回講:「母--à!『人比花嬌』--leh!我boh選一張kā放大,裝框囥踮廳,予俊--è in看,若無,in是一日到暗lóng leh siàu念阿媽!」
「Leh siàu念海產--lah,啥mih leh siàu念--我!」話雖然是án-ne講,m̄-koh阿媽是笑hai-hai。
Hip相ê任務完成--ah!M̄-koh阿媽iáu是tū tsit phiàn草埔巡來巡來,ta-lian-ta-lian ê花欉就kā khau--khè,原來tsiâ ê野菊花就是阿媽費心神去leh整理,tsiah ē開kah tsiah健欉、tsiah燦爛,莫怪tiānn-tiānn有人走來tsiâ hip相。
阿媽手提ta-lian ê野菊花ná行ná講:「Tse是上天然ê蠓薰,早時若天boh暗阮就kā ta-lian ê野菊花提入厝內薰薰--leh,蠓就走kah無影無跡。」
Suà--落,阿媽又koh挽一把tshinn-tshioh ê野菊花講:「野菊花真好生湠,也真適合lán澎湖tsit款ta燥燒熱ê天氣,m̄-koh無人致意,有一段時間,就kiōng-boh tse̍h種--去,好佳哉,選做lán ê縣花了後,觀光客真意愛,tsiah koh sì-kè來leh thn̂g種,tsit-tsūn tsiah ē-tàng開kah滿山遍野!」
阿媽又koh講:「野菊花m̄驚寒,m̄驚熱,koh khó-hān,親像lán澎湖人是天公仔囝(thinn-kong-ê-kiánn)仝款,所以選伊來做縣花,lán是真有智慧--őo!」
「啊!我知--ah!Lán澎湖也叫做菊島,也是因為有tsiah野菊花!」
「蘭--à!你真巧,講頭就知尾。」阿媽笑bi-bi kā我呵咾。
落尾,阮koh挽一寡青青青、艷艷艷ê野菊花,提(thue̍h)到欖仁樹跤,揣(tshē)一个(gê)粗(tshio)瓷ê罐仔(kuàn-è)做(tsuè)花瓶插來看suí,tshinn-tshioh ê花蕊mā洗洗(sué-sué)--leh來泡茶。一瓶花、一甌茶、一塊塗豆糖仔(thn̂g-è),坐tū涼泠ê樹跤,享受著大自然ê恩賜kah親人ê疼惜,心肝內tshio-tiô kah親像半天鳥leh唱好聽ê歌曲。
歌聲陪伴日光下開kah真tshia-iānn ê野菊花,金sih-sih ê黃、艷艷艷ê紅,hōo我連眠夢lóng是彩色--ê。
(Tsit篇文章有收tī澎湖縣政府文化局出版ê《野菊花開矣:澎湖的植物》內底,tī tsia漢羅用字有調整)
1.編註:有關澎湖同安腔,ē-sái參考雜誌347期第18頁〈阮澎湖ê腔口真特別〉tsit篇文章。
2.放風tshinn:放風吹ê意思。
3. khé:「起--來(khí--lâi)」ê合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