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張家榮
第四章：溫暖ê人情
水來--ā將十外尊神明請--tńg-去ê第二工透早。
（王阿舍in厝）
「水來--ā，罕行，人來就好，thài tio̍h hiah工夫，kuānn hiah濟等路是beh創啥？是m̄是有啥代誌需要阮tàu-sann-kāng？」王阿舍身命好kah倒tī the椅頂，ná lim茶ná kā拍招呼，一个老大爺ê款。
「王阿舍，十外年無看--見，知影你愛lim茶，今仔日專工kuānn兩斤凍頂烏龍茶beh送--你。」水來--ā喙笑目笑kā講。
王阿舍按the椅peh--起-來，坐leh講：「歹勢！凍頂--ê阮lim bē慣勢，有啥代誌直接講就好，m̄免hiah厚禮數。」
「既然án-ne，我就直接講--ah。今仔日來tsia，就是beh kap你講阮兜hit三坵田ê代誌，m̄知你有興趣beh買--無？」水來--ā講出來tsia ê目的。
「哈哈哈……，khah早阮叫你做一擺賣賣--leh你無愛，按怎，是想通--ah iah是欠錢用？」王阿舍笑kah歪ko-tshi̍h-tshua̍h，激一副hiau-pai ê面kā恥笑。
水來--ā早就料想ē到，今仔日來定著ē hōo王阿舍khau洗，所以伊m̄-nā無受氣，顛倒kā褒嗦講：「Ai-iō，khah早ê代誌就mài koh講--ah！Siáng m̄知王阿舍上有腹腸，tiānn-tiānn leh救世做好代……。」
其實，伊是leh講反話kā khau洗，只不過是有求於人，ē-hiáu看pān勢伸勼。
「M̄免講好聽話，老船長--ah，bē因為兩句仔話就hîn車。一句話，五千箍，beh賣m̄賣據在--你。」王阿舍大聲講。
「啥mih貨！五千箍！13年前你出一萬，13年後賰五千，你thài m̄去死死--leh！有影蹧躂人。」水來--ā聽一下規sian人gāng--去，火hu性夯--起-來，氣phut-phut kā jiáng。
水來--ā suà--落繼續講：「老狐狸，無閒做你，我先失陪。」
「Kám無beh koh坐--一-時-仔，阮泡一鈷鐵觀音請--你，koh開講--一-下。」王阿舍猶原激一个hiau-pai ê面。
「免麻煩，無啥好講--ê。」水來--ā頭越--leh行出王阿舍in兜ê大門。
「七千箍！」王阿舍huah kah大大聲。
水來--ā聽--著隨擋--落-來，心內tī-leh想：「橫直，錢對我來講mā無重要，濟少lóng是beh包hōo阿土師ê禮金，不如賣賣--leh，省leh以後hōo “城隍爺” 拍kha-tshng，講我講話無準算。」想到tsia，伊翻頭行倒tńg--去。
「王阿舍，七千就七千，錢你tsit-má有--無？先khe̍h--來。」水來--ā面仔橫橫，手伸長長kā講。
「Hainnh！世間thài有人像你tsiah giàn頭，為著一sian柴頭尪仔賣田賣地，舞kah啥mi̍h lóng無，koh tòng-gōng kah beh去做廟公，真正是頭殼有問題--ê、痟--ê！」王阿舍ná用話kā酸ná按褲袋仔jîm錢出--來。
水來氣kah頷仔頸根大細條，kiōng-beh kā拆食落腹，大聲jiáng講：「M̄是逐个人lóng像你tsiah錢鬼！我beh做啥kap你無tī代，m̄免你來煩惱，若有閒仙ê時間，kā lín囝管hōo好勢就好。」
「錢khe̍h--來--lah！」
王阿舍無想著水來--ā huah pìnn面就pìnn面，去hōo驚一下跤手phi̍h-phi̍h-tshuah，tiô--起-來，露出一个緊張、驚惶ê面，緊kā錢tu hōo--伊，講：「三七廿一，兩萬一千箍，你算看māi tio̍h--無。」
王阿舍看水來--ā leh算錢，suà--落kā問：「阮後生 “天霸” 是koh tī外口惹啥mih代誌，kám有得失著你？」
其實，真正hōo王阿舍tio̍h生驚--ê，是伊ê後生「王天霸」，因為，伊kan-tann生tsit粒糖霜丸niâ，嶄然kā疼惜。M̄-koh，王天霸tsit个咬金湯匙出世ê囡仔，自細漢就tsiok gia̍t-siâu，m̄-nā tsiânn狡怪無大無細，目睭koh生tī頭殼頂，sì-kè欺負散赤ê囡仔。俗語講：「Sīng豬夯灶，sīng囝不孝」，tsit个囡仔大漢了後，hiau-pai kah無法無天，靠勢in老爸tī地方上有錢有勢，參一寡大官虎nuá了bē-bái，就sì-kè惹事生非、舞豬舞狗，不時hōo王阿舍替伊拭kha-tshng。到tann，王天霸食到beh 20歲，猶原規工閒仙仙，beh食m̄討趁，逐工穿kah鮮鮮鮮，行路三角六肩，激一个橫霸霸ê款，講話lóng tuì鼻空出--來，m̄是kā人消遣就是kā人sńg-tshit-thô。所致，逐家若看著伊，lóng kánn-ná niáu鼠仔見著貓仔，趕緊閃--開，若無，就ē hōo伊蹧躂kah tsiânn歹看！因此，人kā號一个外號叫——「鴨霸王」！無ta-uâ，王阿舍tsiânn thíng-sīng--伊，m̄管伊tī外口舞偌濟代誌，lóng ē想盡辦法替伊處理。
「得失是無，只是kā你提醒，好好仔kā管教--一-下，若無，照lín天霸hit款心性，緊tsua̍h慢ē出大代誌！好--ah，我koh有代誌ài無閒，先失陪。」水來--ā錢提--leh離開王阿舍ê厝。
半個月後，打狗ê阿土師來--ah。
Hit日beh暗仔，水來--ā一个人面憂面kat坐leh「城隍廟」beh起駕仝款，喙--裡nga̍uh-nga̍uh唸m̄知leh唸啥貨？
「水來--ā！緊--leh！阿土師來--ah，tsit-má tī阮兜。」鹹粿姆--à大細聲hiu。
水來--ā按椅頭仔tiô--起-來，大聲講：「Tsit擺有kā我騙--無？」
鹹粿姆--à笑kah歪ko-tshi̍h-tsua̍h講：「規工nga̍uh-nga̍uh唸唸半個月--ah，tsit遍真正hōo你唸--來--looh，m̄-koh……。」
「M̄-koh按怎你m̄緊講，吞吞吐吐，到底是啥代誌？」水來--ā kā問。
「等--一-下你家己看就知，khah緊--leh，mài hông等siunn久。」鹹粿姆--à kā催。
過無偌久，水來--ā生生狂狂去到鹹粿姆--à in兜。一下入門，伊就看著一个規頭白tshang-tshang ê老阿伯，坐tī輪椅頂，頭殼歪一爿，喙瀾流--leh流--leh，兩蕊目睭掠伊金金看，邊--a koh徛一个少年囡仔。
「阿土師，真正是你！你哪ē變án-ne？」水來--ā激動kah大聲huah--出-來，ku leh伊面前kā攬ân-ân。
少年囡仔開喙講：「請問你kám是金虎阿叔？」
水來--ā露出一个giâu疑ê面講：「我就是，m̄-koh已經改名叫水來，你是阿土師ê啥mih人？」
「水來阿叔，我叫 “金𥴊--à” （Kim-kám--à）今年16歲，阿土師是阮阿公。」少年囡仔tsiânn有禮貌án-ne講。
「金……虎--à！阿土……師是khah……慢來niâ，無……kā你……跳票hennh！」阿土師喙tshuah--leh tshuah--leh，話講kah tsiânn食力，模樣hōo人看著tsiânn艱苦。
水來--ā目屎kâm目箍，kā阿土師ê手牽tiâu-tiâu，tēnn kah ân-ân-ân，tsiânn激動講：「阿土師，你千萬m̄-thang án-ne講，你kā我tàu-sann-kāng tsiânn濟，我lóng m̄知beh按怎答謝--你！是講，你是發生啥代誌，人thài ē變án-ne？」
阿土師對伊gi-gi仔笑，喙歪喙瀾koh兼流，講：「食……siunn鹹，piak斷頭……腦筋，中風--lah！」
「中風！中風你m̄ ku踮厝好好仔休養，koh走--來創啥？叫人kā我通知一聲，我去看--你就好，thài tio̍h hiah專工？」水來--ā無想著阿土師人中風koh hiah-nī心適，iáu笑ē出--來。
阿土師ê孫金𥴊--à，插話講：「阿叔，阮阿公是專工beh來替你kā神明 “開光點眼”，順suà奉獻一頂 “神轎”，神轎應該明仔後--日就ē送到位。」
金𥴊--à繼續講：「阮阿公日子lóng替你看好--ah，後--日是大好ê日子，ē-sái舉行開廟門、安神、開光ê儀式，到時tsiah好好仔鬧熱--一-下。」
水來--ā聽了，目屎無張持lìn--落-來，隨生狂tsông出門。
「阿叔你beh去佗？」金𥴊--à大聲huah。
「等--一-下，我liam-mi就tńg--來！」
過一睏仔，水來--ā phēnn-phēnn喘tsông倒tńg--來，手--裡khe̍h一tsí錢，用樹奶束--leh，就緊tu hōo阿土師，suà--落kā伊ê手tēnn-ân-ân，講：「阿土師，tsiânn多謝--你，hōo你tsiânn操勞，tse一點仔錢你收--起-來！」
金虎--à，tse是beh創啥……？阮……無欠錢……用--lah！」阿土師sa無tsáng，tio̍h急kā講。
水來--ā頭lê-lê，感覺tsiânn歹勢講：「無--lah！對你khah歹勢--lah！進前麻煩你雕刻神明lóng無提錢hōo--你，今仔日iáu-koh hōo你幫贊hiah-nī濟，ai-iō！總講--一-句，你收--起-來就tio̍h--lah。」就án-ne，兩个人將hit tsí錢tu來tu去，tu到尾--à，阿土師mā是堅持kā推辭。
阿土師kā hit tsí錢tu還水來--ā，講：「 “城隍廟” 以後ta̍p-ta̍p-tih-tih ê開銷kài濟，tsit筆錢就留leh用，添油香mā好。」水來--ā聽了，目箍紅紅紅，直直tàm頭，tuì阿土師ê手pôo中，感受著一tsūn一tsūn ê人情溫暖……。
（後期繼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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