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張家榮
第五章：電火柱
Hit一工，透中晝時，日頭tsiânn炎，熱kah汗tsha̍p-tsha̍p滴，水來--ā tī廟--裡無閒煞，beh tńg去食飯歇睏ê時，忽然間tī山跤ê田岸邊，聽著紅嬰仔uânn-á uânn-á大哭ê háu聲，m̄-koh，sì-kè看看--leh，闊bóng-bóng ê田園參一个人to無，thài有紅嬰仔leh háu？所致，水來--ā目睭thián大、耳仔giú長，sì-kè看sì-kè揣。落尾，伊tī田岸邊ê一枝電火柱，看著一个用花布巾仔包tiâu--leh ê囡仔嬰，無躊躇隨kā抱--起-來。
「阿娘uê！夭壽--ooh！Thài有囡仔生做tsiah bái--ê，驚死人！」水來--ā生目睭m̄ bat看過囡仔生tsit形--ê，驚一下心臟kiōng-beh tiô--出-來，險險仔kā囡仔tìm掉！
到底有偌bái、偌驚--人--leh？Tsit个紅嬰仔規个面烏趖趖，目眉粗koh翹，兩蕊目睭吐luî親像牛，豬公鼻仔水雞喙，耳仔一爿大kah ná彌勒、一爿尖尖細細像niáu鼠……。摸良心講，tsit个囡仔實在bái kah有tsiâu勻，bē輸tuì地府tsông--出-來ê魔神仔仝款，若khah無膽ê人看--見，真正ē tio̍h生驚siàm屎尿！
怪奇--ê是，tsit个囡仔hōo水來--ā抱--起-來了後，就恬靜--落-來，但是，原本出大日頭ê天氣，suah雄雄變烏陰，suà--落雷公sih-nah落大雨。當時，水來--ā驚紅嬰仔hōo雨沃--著，隨kā花布巾khàm好勢，跤手mé-lia̍h kah，生生狂狂ǹg城隍廟ê方向tsông--去。
Tsông到城隍廟了後，水來--ā好禮仔kā紅嬰抱去囥leh神桌頂，叫伊乖乖坐好勢，然後按褲底kā摸--落——「有鳥仔，是查埔--ê！」想bē到，tsit个紅嬰仔好親像bat代誌ê款，m̄-nā kā伊ê手pué走，koh kā激歹面腔，害水來--ā驚一下倒退三步！
水來--ā心內勻勻仔leh想：「Tsit个怪囡仔kám ē是人刁工tìm掉無愛--ê？到底是siáng心肝hiah-nī雄，囡仔生生--leh m̄飼，真正有夠夭壽！」想到tsia，伊心肝頭做一下滾絞--起-來，就想講，tsit个囡仔bái bóng bái，mā是一條寶貴ê性命，反正我無某無猴，不如就kā抱tńg來飼，若無，hōo城隍爺做契囝mā好。就án-ne，伊馬上點香kā城隍爺稟報請示，講tsit个囡仔按怎可憐……。稟報煞，tsiah提pue起來pua̍h，結果，城隍爺允示三个siūnn-pue同意。Suà--落-來，水來--ā bē輸18條神魂lóng飛--去仝款，tī-leh想beh kā囡仔號啥mih名？神beh半點鐘久，tsiah想好勢：「既然囡仔是tī電火柱跤khioh--著--ê，就kā號做 “張火柱”，tuè我姓張。」
但是，一个散赤ê羅漢跤，kám有才調tshiânn養一个拄出世ê幼嬰？好親像當年王仔舍所講--ê，水來--ā為著城隍廟ê代誌，舞kah家己生活艱苦tsē-kuà，sì-kè kā人借錢leh度日子，三頓lóng是廟--裡ê信徒拜拜留--落-來ê菜果。可見，廟公ê生活並無好過，kan-tann有法度顧家己ê腹肚niâ，根本無能力照顧細漢ê張火柱。不而過，伊iáu是辛辛苦苦kā tshiânn養，從來m̄ bat有半句怨言。一直到hit一工，庄--裡ê王仔舍去廟--裡揣--伊。
「水來--ā，聽講你khioh一个歹mih仔，人--leh？抱出來看māi！」王仔舍見面就án-ne kā蹧躂。
水來--ā聽著tsit款gia̍t-siâu話，面隨lua̍h--落-來，大聲jiáng講：「看啥？城隍廟無歡迎--你，請你離開！」
王仔舍喙笑目笑，應講：「你當做阮愛看--m̄，khioh一个怪物當做寶！」
「無beh走--m̄，若án-ne就mài怪我用掃帚招呼--你！」水來--ā凝kah掃帚攑--leh，做勢beh kā摃。
王仔舍驚一下大聲huah：「擋--leh！Mài起跤動手！」
「阮今仔日來tsia，是有代誌beh拜託--你，你先冷靜--一-下，mài受氣！」王仔舍繼續講。
水來--ā火氣夯--起-來，氣phut-phut kā jiáng講：「你tsit个人規腹肚底lóng歹水，精kah ná鬼--leh，平常時kám bat來lun頭--一-下，一下來就beh拜託代誌，按怎，tsit回是beh搬佗一齣戲kā我設計？」
王仔舍hōo kháu洗kah一个面ná屎--leh，鼻仔摸leh講：「水來--ā，阮tsit回是真正有要緊ê代誌，請你一定kā阮tàu-sann-kāng，無，mā tài念阮khah早有小可kā你幫忙ê份上。」
「Hngh！你koh敢講khah早，真正食人夠夠neh，若m̄是為著城隍爺，我kā你講，你就算搬金山銀山來，mā買bē著hit六坵田。」水來--ā án-ne kā thuh。
「到底你是肯iah m̄肯--lah？」
水來--ā思考--一-睏，講：「除了傷天害理ê代誌，賰--ê我lóng ē-tàng考慮看māi。」
王仔舍聽伊án-ne講，面隨變一个款，笑kah kiōng-beh看著目睭仁講：「代誌是án-ne，阮想beh麻煩你tsit位種田ê頭手師，將種田ê技術教hōo阮兜ê下跤手人……。」
水來--ā聽王仔舍thi̍h beh tsiânn點鐘，聽kah起愛睏，直直hah-hì，落尾kā問：「重點是有工錢--無？」
「當然mā有！無，是leh教心酸--ê hionnh？」王仔舍tsiânn sáng勢kā應。
「我考慮看māi，你先tńg--去。」
王仔舍聽一下險仔跋倒，面臭臭講：「阮講kah有喙無瀾，你是beh koh考慮啥？做廟公規工閒仙仙，教技術也bē耽誤你偌濟時間，而且阮是khai錢kā你tshiànn neh！」
「我tsit-má tsiânn懶屍，無心情pìnn-pìnn he，koh再講，你是有名ê凍霜鬼，算盤揹leh kha-tsiah-phiann，一仙五厘lóng khîng分夠夠，我m̄敢ǹg望你ē khe̍h偌濟錢tshiànn--人。」水來--ā一下就kā thuh臭。
「水來--ā，若無，你講看māi，到底ài按怎tsiah肯？」王仔舍落軟kā問。
「無án-ne，你先khe̍h一寡錢借--我，以後tsiah慢慢仔tuì工錢扣。」水來--ā忽然間想著細漢ê張火柱，tsit-tsūn tng-leh tuè伊食苦，所以想beh先kā王仔舍借錢來用。
王仔舍一聽著beh借錢，面隨jiâu--去，目頭kat-kat，問講：「你拍算beh借偌濟？」
「Hmh……，兩萬箍好--ah！」水來--ā笑微微，手tsíng頭仔kā比一个「二」ê手勢。
王仔舍無想著水來--ā ē開喙hiah濟，tiô--起-來，大聲講：「啥貨！你是頭殼有問題，想錢想kah起痟是m̄是，kan-tann叫你教人種田niā-niā就ài兩萬，柑仔萬--lah！」
水來--ā刁工激一个高高在上ê模樣，無好聲嗽kā歹講：「按怎，kā你借一个兩萬箍niâ哀哀叫tsa̍p-tsa̍p，是驚我ē生翼仔走--去--m̄？若無願意，大門tī hia，請！」
王仔舍sa無水來--ā今仔thài ē tsiah硬角koh歹剃頭，暗暗仔想--一-睏，tsiah開喙kā問：「水來--ā，lán講正經--ê，城隍廟tann to起好--ah，mā鬧熱--過，你一睏借hiah濟錢是beh創啥mi̍h？」
「Beh飼囝--lah！」水來--ā大聲應。
王仔舍聽伊án-ne應，隨笑kah歪ko-tshi̍h-tshua̍h，ē-hâi小可仔hòo--leh hòo--leh，kā消遣講：「是為著hit个khioh--著ê怪物--ooh！M̄ khah早講--leh，害阮叫是你iáu-koh beh做giàn頭，提錢去送--人--leh！」
水來--ā心內一tsūn ak-tsak，拳頭拇tēnn kah kiōng-beh出汁，大細聲kā jiáng：「M̄借就出--去，mài踮hia講一寡五四三來kā我消遣，若無，你liam-mi ē食掃帚頭！」
王仔舍去hōo jiáng一下tio̍h生驚，馬上tàm頭講：「借！爸母疼囝是天安排，阮mā是做人老爸--ê，ē-tàng體會你ê心情。不而過，tshiànn你教人作穡參借錢是兩回事，教huān教、借huān借，mài tshap-tshap做伙。」
「你ê意思是……？」水來--ā sa無王仔舍葫蘆內是賣啥藥，露出一个giâu疑ê表情。
「錢阮提借--你，m̄-koh，lán歹聽話先講頭前，時到你若無才調kā錢還--阮，lín hit間低厝仔就是阮--ê。」王仔舍án-ne講。
水來--ā聽了，感覺好氣也好笑，幌頭kā講：「你tsit隻老狐狸，講規晡久，你終其尾是leh siàu想阮hit間厝，án-ne kám bē siunn超過？我kan-tann賰tsit間厝niā-niā，你是拍算beh kā我逼到走頭無路tsiah甘願--m̄？」
「講he是啥mih痟話？借錢還錢，無錢thang還，提厝來拄siàu，án-ne號做超過！你叫是lín hit間破厝值得偌濟錢？用跤頭趺想mā知，阮是半leh kā你tàu-sann-kāng，若無，你sì-kè揣人問看māi，看lín厝有值得兩萬--無？」
水來--ā聽聽--leh，感覺王仔舍講--ê mā有道理，確實，伊hit間破低厝仔真正無值錢，mài講兩萬，可能參兩千就無人beh。就án-ne，白紙烏字，水來--ā答應借錢ê條件，簽一張兩萬箍ê借據hōo王仔舍……。
（後期繼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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