翻譯借詞真利便,m̄-koh啥mi̍h ē-tàng借、啥mi̍h bē-tàng?

作者:吳孟儒


做翻譯,若拄著源頭語(source language)一寡字詞、概念揣無對應--ê,想無步,姑不而將直接借來用,mā是一个辦法。借用(borrowing)tsit-lō現象m̄是kan-na翻譯有。無仝語言sio拄,互相影響、透lām,m̄是啥mih稀罕代。講「借」,就是講tse m̄是家己--ê,kā別人小借--一-下。M̄-koh有時借久無還,尾--à suah bē記得tse本底是外來--ê。


凡勢tsit-má已經無偌濟人知,愛情(ài-tsîng)、美滿(bí-buán)、文化(bûn-huà)、調查(tiâu-tsa)、平等(pîng-tíng)、直接(ti̍t-tsiap)tsia-ê日常詞彙lóng是uì和製漢語來--ê,是近代tsiah發明--出-來--ê。台語講「gá-suh」,華語講『瓦斯』,原本mā是仝一个詞,是日本人kā荷蘭語/英語「gas」音譯做「ガス」;hit當時日語khah慣勢用漢字,就提「瓦」(ガ)、「斯」(ス)兩字去鬥。


Uì其他語言吸收詞彙、語法,m̄是kan-na台語有。英語內底濟濟法語詞,記錄兩个語言文化ê交tshap來往。法國語言學家Bernard Cerquiglini寫過一本冊,刁工kā冊名號做《世間無英語,he是法語講走精》(«La langue anglaise n'existe pas» C'est du français mal prononcé)。Koh比如講,西班牙語吸收bē少阿拉伯語詞彙,因為in hit跡bat hōo阿拉伯人占--過。


語言演變過程中,字詞、語法、概念、文化借來lām去,啥是siáng--ê tiānn-tiānn舞bē清。話頭講著濟濟漢字詞是uì日語來--ê,其中bē少是19世紀後期日本為著翻譯西洋智識發明--ê;不而過,tse和製漢語用ê漢字是一、兩千年前uì古漢文傳過去日語--ê,án-ne tsia-ê漢字詞到底算啥mih語言,實在歹計較。


Koh比如講,白話字(POJ)tsit套台語文字,當初是西洋人為著傳教,用in家己本底認bat ê羅馬字來記錄當地語言。頭先是tī南洋麻六甲發明--出-來(1820年代),後--來mā提去中國廈門用(1850年代),尾--à tsiah傳來台灣(1865年代),過程中mā針對當地語言特色改良過幾若遍。1885年創刊ê《臺灣府城教會報》(Tâi-oân-hú-siâⁿ Kàu-hōe-pò),就是白話字寫ê台文報紙。雖然tsit套文字本底是外國人tī國外發明--ê,經過百外年,到tann已經是台語tsiok重要ê文化資產。M̄-nā研究古早台語文獻需要認bat白話字,台灣民間mā iáu-koh濟濟人leh寫。


語言學有一个概念kah「借用」相關,叫做「干擾」(interference):你leh用一種語言,suah hōo另外一種語言影響--著,無法度好好仔來使用原本想beh用ê tsit个語言。現此時台語華語化情形tsiânn嚴重,m̄-nā台語自本ê講法放bē記--得,人名、地名、專業名詞變華語,甚至hām語法mā hōo華語牽牽--去,tse就是語言干擾ê例。


小等--一-下。平平是語言hông透lām--著,為啥mi̍h有時講是「借用」,有時suah投講tse是「干擾」?


有學者提醒--lán,「借用」kah「干擾」並無科學定義上ê區分,主要是受著社會文化因素影響。一般來講,源頭語地位愈kuân,目標語(target language)就愈有可能去接受外來語言ê干擾。既然有法度接受,就bē講tse是「干擾」,ē講tse是「借用」。比如講日翻英濟濟詞直接借:bonsai、futon、geisha、haiku、matcha、mirin、nori、sashimi、sensei、shiitake、soba、sushi,lóng保留日語原本發音直接用,甚至收入去英語字典。比較--起-來,華翻英就khah罕得直接借,實際上英語字典收ê華語詞mā tsiânn實khah少。


話koh講倒tńg--來,語言地位有kuân低,就代表無平等。本土語言運動若kā語言平權當做目標,應當ài想辦法來改變tsit个無公平。


現此時台灣是講華語占大面,地位kuân過台、客、原語不止仔濟。Mā因為án-ne,台語華語化tsiok嚴重,甚至有台語老師主張新詞直接借華語用台語發音就好。M̄-koh,華語已經kā台灣大部份語言生存ê空間占--去,若是台語koh一直借華語,到落尾無定kan-na賰一張台語皮,內底lóng是華語骨、華語肉。


弱勢語言beh復振,ài想步hōo眾語言平等,mài啥mi̍h lóng靠強勢語言,欠詞就借,語法照搬。《都柏林人》譯者劉盈成先生tī tsit本冊ê譯序有強調,台語華語化tsiah-nī嚴重,伊翻譯特別強調台語khuì;英語翻做台語m̄-nā bē-tàng hōo英語牽--去,mā千萬m̄-thang去tuè英翻華ê理路。


雖然借用/干擾歹區分,語言平等交流講--起-來mā有khah抽象,m̄-koh我相信beh hōo台語kah其他語言平徛起,應該ài先做tsit三項。


第一,愛認bat過去ê台語。台語beh正常化,詞彙有欠就ài補。《臺日大辭典》、《日臺大辭典》、《臺灣府城教會報》等等,lóng是台文文獻,保留台語iáu-koh活跳跳hit時ê語料。「瀑布」(pho̍k-pòo)、「暑假」(sú-ká)、「懷孕」(huâi-īn)濟濟tsit-má hông當做華語詞--ê,其實台語原底就有。Tsia-ê古早台語詞beh khioh tńg來用--無、用tī佗位(口語?書面?),ē-tàng koh參詳。M̄-koh lán至少ài知有tsia-ê詞,m̄知mā ài ē-hiáu去查,tsiah bē kā古早就有leh用ê台語詞看做華語,甚至誤會tse是華語來ê語言干擾。


第二,ài保存tsit-má ê台語。社群媒體三不五時就傳一寡「台語無leh講……,ài講……」,而且koh濟濟人信,隨kā hông點名ê詞,包括自細漢聽阿公、阿媽、阿爸、阿母講ê台語詞當做華語pùn-sò提去tàn。比如主張台語無講「雖然」愛講「雖bóng」,a̍h是堅持台語無講「白飯」一定ài講「清飯」,其實有可能是地方腔口差a̍h是習慣無仝,無一定是華語過--來ê借詞/干擾。 〔1〕〔2〕


就算無才調像學者去稽考文獻,至少ē-tàng kā家己ê序大請教,kah其他台語人交流。母語就是家己序大講ê話,保存母語就是保存厝--裡序大leh講--ê,「台語ài按怎講khah有台語khuì」tsit類文章ē-tàng參考,m̄-koh千萬m̄-thang因為án-ne就kā生活中實際上聽--過--ê當做講m̄-tio̍h。


語言千變萬化,m̄是啥mih人a̍h是字典有法度收hōo齊全。學英語ē-tàng tuè補習班名師,保存家己母語千萬m̄-thang án-ne hōo人牽kah liù-liù行。


第三,ài創造未來ê台語。新詞當然ē-tàng家己創、ē-sái借,m̄-koh lán合該tio̍h先確認過去ê台語、tsit-má序大iáu leh講ê台語,是m̄是真正無tsit个詞。若揣無,a̍h是講揣有m̄-koh無ha̍h用,tsiah-koh考慮用台語已經有ê詞彙去鬥,a̍h是beh去kā佗一个語言借。若真正需要去借,lán無應該像過去án-ne靠日語、華語tsit兩个殖民者ê「國語」,mā無一定ài kā英語tsit个世界第一強勢語言當做標準。資訊時代lán ē-tàng運用現代科技直接查、直接借、直接翻,m̄免koh經過殖民者a̍h是經濟大國ê強勢語言。


望本土語言早日回復元氣,hōo台灣人自在講母語,是眾有志共同ê心願。台語kah無仝語言交流,ài ē記得堅持平等尊重。M̄-nā復振台語,mā kah其他本土語言箍徛做伙,共同實現語言平權,tsiah有thang實現多語多元社會,hōo眾本土語言kah華語平徛起。 

(作者是翻譯學碩士、tng-leh讀語言社會學博士班)

1.潘科元,〈台語文捷讀著个兩个詞:所擺、雖罔〉,2023。https://taigi.page/posts/%E6%89%80%E6%93%BA-%E9%9B%96%E7%BD%94/











#台譯se̍h-se̍h唸 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台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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