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石牧民
Tī鄭溪泮ê白話字小說《出死線》內底,有一句話講:「台南府新樓ê “姑娘”,聽見大川in夫婦信主,就刁工來探問……。」
鄭溪泮牧師tsit本《出死線》m̄-nā是台灣頭一本用白話字來書寫ê長篇小說。論真,伊就是lán頭一本台文長篇小說。Lán若hìnn-sak「名稱」ê束縛,具體來講,就是無看「白話字(POJ)」tsit个名;lán就看ē著,「台語文」tī 19世紀尾期已經存在。而且,是便便ê書寫工具。19世紀尾期存在tī台灣ê台語文,kan-ta精差tī ē-hiáu使用ê人數siunn少,mā iáu無國家、體制tı̍k ê力量teh tshui-sak。致使lán tio̍h-ài久久以後tsiah有khioh起來用。
Tse頭一本長篇台文小說,iáu-koh有一个ē-tàng hōo lán來思考ê tsáng頭。He就是伊發表ê時間點。1926年m̄是凊凊彩彩、無要無緊ê一冬。Lán知影,賴和先hit篇〈鬥鬧熱〉mā是發表tī 1926年。Lán在來kā〈鬥鬧熱〉掠做台灣新/現代文學起鼓ê作品。Án-ne講,對照台文小說《出死線》平平1926年發表來看,至少看ē著兩條理路。
第一,華文在來過頭強勢。M̄-nā賴和先tsit款gâu人tī 1920年代感受著做文學來救社會tsit款需求ê hit當時,伊代先選擇華文來做伊ê媒體,lán tsia-ê後輩mā kā台灣tsit个所在頭一篇華文小說看做是「台灣文學」ê開端。
第二,是接suà第一點,賴和先做「台灣文學之父」是無需要懷疑。總--是,賴和先「救社會」tsit款值得欽敬mā的確值得號做文學ê關切掠外,有人獨獨是提伊日常ê語言來寫作伊ê心聲。Tsit種理路ê作品,拍算無beh「救社會」、「救世界」,是頂真、幼路表達作者ê理念。親像án-ne ê作品,lán仝款看做文學。
Án-ne,lán ē-tàng講「台語文」tsit種文學,真早就出現tī台灣;只不過,伊受著客觀環境限制,生湠有khah oh。總--是,面頂lán所講ê兩條理路,實際上iáu-koh藏一个無hiah-nī仔顯然ê tsáng頭--ōo。
Lán來看,平平1926年發表,賴和先ê〈鬥鬧熱〉kap鄭溪泮牧師ê《出死線》有另外一个精差。賴和先台語人--ōo!也就是講,〈鬥鬧熱〉tsit篇文字kap賴和先日常teh講ê話完全無仝。伊是一篇「文」。若《出死線》,he就是鄭溪泮牧師kā伊逐工開喙teh講ê話用教會羅馬字tsit款書寫系統表記--落-來。雖bóng印tī紙面頂來發表,伊是khah倚近「話」kap「語」。Án-ne,貴君看ē著hit个精差--ah--honnh?Lán 19世紀尾期已經存在ê台語文,mā有人提來寫作品,suah無hông看做是「文學」;m̄-nā 1930年代台灣智識份子teh tsènn「台灣人寫台灣ê文學」hit-tsūn bē輸無存在,tio̍h-ài thìng候「台灣文學」、「台文」tsiânn做大學內底mā有teh教ê體制,tsiah有hōo人認知,m̄是kan-ta教會內ê人tsiah有teh用。
是因為lán ê文化在來khah看輕「話」kap「語」,khah對重「文」--lah!
正正tsit个因端,hōo在來離lán台灣人khah遠ê「華文」suah bē輸khah高級。中國國民黨來台灣了後,用「國語政策」kā lán洗kah逐个人lóng講華語;hōo lán掠做kap華文真接近,suah看bē著hit个距離kap精差。
話無比文khah細漢。Hām中國「五四新文學」運動mā講「我手寫我口」。意思是講lán真慣勢叫做「文學」ê hit个mi̍h件,底蒂是lán teh講ê話--lah。用tsit个觀點,有台語就有台文,台文就是文學。話內底有美感,有智識,有值得lán追求、tshiau揣ê寶藏。
「台南府新樓ê “姑娘”,聽見大川in夫婦信主,就刁工來探問……,」內底tsit个「姑娘」,是教會內修道、傳福音女性ê稱呼。若無學,無寶惜,無tshiau揣,後輩ē放hōo bē記--得。
(作者是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兼任助理教授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