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it條線哪ē牽kah chiah-nī長

作者:黃桂蘭


讀國中ê時,阮阿姨引chhōa我去屏東ê民和長老教會,chit間教會算是大間ê老教會,人人手提白話字聖經kap聖詩去做禮拜。Hiòng時,有教白話字,拄好字母上完,老師就無koh sòa落去教,啥mih原因我m̄知,kan-taⁿ ē記得老師一句話:「Lán ê台語是jőa-nī súi ê súi,世界súi--ê。」國中畢業了後,我就離開屏東,去台北讀冊--ah,kap白話字完全斷線。


目一nih,tī台北走跳mā 25冬--ah。有一工,閒閒tī厝做『跪婦』,拄好看著報紙報講有「台語師資訓練第一屆……」ê課程,káⁿ-ná是kap政府合辦--ê,訓練了講ē-sái去教小學ê台語。我想講閒kah掠蝨母sio咬,bóng去報看māi。


我報名--ê是基礎班,學員坐kah ti̋ⁿ-tīⁿ-tīⁿ,有幾若班,同學lóng是teh做老師--ê khah大部份,ùi白話字教起,mā有教歌仔戲,lóng是chhiàⁿ台語專家來教。了後,我koh有參加in所辦ê私人讀冊會,tī一个chiâⁿ bih-sih ê所在,ùi台北市坐公車到台北縣ê尾站,koh ài行入烏烏暗暗ê巷仔底。無偌久,阮頭家講:「一个查某人去hiah-nī暗sàm ê所在,危險!」我chiah無koh再去。


Tī讀冊會hia,上kài有印象--ê是一篇文章寫「台南佳里是姓黃ê大本營」,引起我ê注目。阮爸姓黃,是正港ê佳里人;阿叔iáu蹛tī佳里;阿媽beh出山ê時,親chiâⁿ五十來sio送--ê,是長長長ê隊伍。Hit時,我chiah知阮有chiah濟親chiâⁿ。


Tī讀冊會koh有讀著一本厚厚ê散文集,是kā無仝作者ê文章合做一本,逐篇to tak著我ê心肝íⁿ仔。Ē記得有杜正勝、黃勁連、李勤岸等等寫ê文章,有ê人名bē記得了了--ah。Hit-chūn,我買chiok濟台語有關ê冊,連《彙音寶鑑》mā有買。M̄知怎樣,我哪ē無報進階班,就án-ne chit條台語線又koh斷--去。後--來,阮beh搬厝,kā所有ê冊提去拍賣,hiòng時Yahoo kap露天拍賣tng時行,真緊就賣賣--去--ah。


接sòa,是面冊ê時代,我mā tòe人sńg『開心農場』,我tī面冊ē貼我畫ê圖,有人邀請我加入畫圖ê社團。Mā m̄知按怎絞滾--ê,絞kah tùi詩chia來,無暝無日,káⁿ-ná食著毒giàn-tiâu--leh。我大面神,m̄知死活,sì-kè去投稿,想bē到koh有詩刊beh收。Hit-chūn,我根本m̄知影啥mi̍h叫做「詩」,拳頭師賣膏藥亂舞一場。Sòa--落,iáu koh-khah hàm古,台客詩社吳錡亮社長竟然叫我寫台語ê詩。伊chiâⁿ熱心教我教育部開發ê台語拍字輸入法,kap beh按怎使用教育部辭典。我teh練習寫台語詩ê時,50外冬m̄ bat koh講ê爸母話,lóng總tùi心肝íⁿ仔底溢溢--出-來,chiâⁿ不可思議。


Tī吳錡亮社長iáu未出現ê時,阮迦南長老教會ke減有teh教白話字,逐擺開班我lóng有報名重頭koh學,長老mā有教我教會teh用ê輸入法。所以,吳錡亮社長教我教育部ê chit套,liam-mi就ē-hiáu--得。吳錡亮社長伊ê老師是李勤岸老師,斷--去ê台語線koh小可接--起-來--ah。而且,李老師是教徒,自然hō͘我感覺親切。


吳錡亮社長鼓勵我去投台語ê詩刊,《台文戰線》、《海翁》、《臺江臺語文學》等台語文刊物。臺江ê聯絡人koh介紹我去投《台文通訊BONG報》。刊物收--著ê時,感覺面熟面熟。阿娘ôe!Che就是tī台北學基礎班了參加讀冊會,chhōa讀冊會ê人in厝lóng有囥ê刊物。


Chit時,我已經搬來桃園蹛幾若年,khah有時間參加台客詩社ê現場活動。台客詩社刊物ê總編輯劉正偉老師真gâu辦活動、招呼--人,伊tiāⁿ-tiāⁿ邀請蹛tī桃園ê林央敏老師來演講。見若央敏老師ê演講,逐人lóng聽kah耳仔phak-phak-phak,超過時間koh m̄甘離開。就án-ne,我去圖書館借林央敏老師出--過ê冊來讀。伊寫ê有關土地、故鄉ê人事物lóng ē tak著我ê心槽;伊思思念念牛稠溪,我ê心mā有一條萬年溪永遠teh流。透過伊ê作品,我深深了解伊對母語、本土化ê堅持。


逐年tī新竹縣尖石鄉主辦文學走廊活動ê陳銘磻老師,邀請濟濟知名度真koân ê文人參加;chit-má伊搬來桃園,我連sòa兩年tòe in去chhit-thô。2019年,李勤岸翁仔某kap林央敏老師lóng有去,我kap in坐仝桌,聽in講台語chit條路ê理念。母語chit條線愈liàm愈有力。


2020年1--月,桃園市文化局長成立一个協會,林央敏老師是理事長;5--月鍾肇政作家過身,koh tòe in去參加告別式,接sòa辦十場有關鍾肇政ê演講。為著beh了解鍾肇政是按怎hō͘人號做「台灣文學之母」,我將伊ê全集39本lóng péng來看māi。我是文學ê井底水雞,m̄知半項,伊在生ê時,m̄ bat見過伊,死了chiah深深敬重--伊,真真正正ê「台灣文學之母」。透過伊ê冊,認bat濟濟經歷過兩个殖民時代ê作家,我lóng去圖書館一个一个借in ê冊來看,ná看心ná沉重,原來lán ê歷史竟然chiah-nī悲哀。我hō͘教科書騙beh一甲子--ah。


鍾肇政、李喬、鍾理和、東方白、吳濁流往來ê批信,內容lóng有想beh提倡用母語寫文章,總--是無成功,m̄-koh in ê台灣意識chiâⁿ koân。悲哀啊!台灣!我掠家己做小學生,繼續讀濟濟文獻。史明ê《台灣人四百年史》、王育德《台灣:苦悶的歷史》……一本一本借tńg來看,到目前mā jiok bē了。悲哀啊!我啊!


2021年,疫情ná來ná嚴重,各種活動禁止,連圖書館to關關--起-來。圖書館是我滋養ê來源,正港是打擊。佳哉,2--月拄好看著《台文通訊BONG報》有刊線頂每拜三暗時ê「Chhōe Tâi-gí Tha̍k-chheh-hōe」,我趕緊報名。Chhōa讀冊會ê吳家銘(Hê-bí)老師講我是唯一透過刊物來報名--ê,原來in本chiâⁿ就有班底,逐禮拜lóng有讀冊會。Chit班是全白話字,拄好是讀鄭溪泮ê “Chhut-sí-sòaⁿ”。Chit本讀煞,我竟然就有法度逐工讀巴克禮所編ê白話字聖經,逐工讀一章。Khah早若beh讀一頁,讀無三chōa就讀bē落--去--ah,koh透過網路讀教會公報kap台灣唸歌集。Sòa--落,禮拜日暗時18:30 koh成立「陳雷台語文學讀冊會」——chit條線,台灣牽一輾,koh牽tùi地球一輾,因為chit个讀冊會是蹛tī世界各國ê台灣人所渴慕台語人所聚集--ê,逐人ná親像鹿欣慕溪水hit个款式。


陳雷老師mā kap阮仝陣讀,伊chiâⁿ謙卑koh親切,有基督徒ê疼心。拄著問題查《台日大辭典》kap其他辭典,或者是去網路查,做伙學習研究。我讀伊ê《鄉史補記》,ná讀ná流目屎,心槽peh腹,阮阿爸kap阿媽常常講著《鄉史補記》內底ê地名,我káⁿ-ná teh tòe冊所寫--ê走揣消失--去ê si-lá-iah,為啥mi̍h?為啥mi̍h?Lán是番,soah m̄敢承認,koh笑人是番,準做lán是純漢人,漢人正正是吞食平埔族ê兇手。《鄉史補記》173頁寫講:


Koh入--去,he路彎彎khiau-khiau,雙pîng是lò-lò ê刺竹,雄雄攏tiām靜--去,無鳥á叫,也無紅晡tsê teh吼……。……Kha-tsiah後tà一iân霧,hit个加根砂ê形影tō無看--見,kā tú-tsiah teh過去ê Sih-la-iah ê時代tsa̍h--起來。……bē輸家己是一欉路邊單獨ê檳榔,日頭teh pha̍k,雨水teh ak,發kah真直koh真kuân,kan-na he根hō͘一tshok草khàm leh無看--著,bih tī一iân烏肥、滋養ê Sih-la-iah ê土--裡。


親像án-ne,ná讀我心ná血teh滴hit款ê疼。Lán ê平埔族語已經死一遍去--ah,kám講lán ê台語koh beh hō͘死?翻頭看家己所寫ê文章真見笑,過去我所寫ê台語文,台語ê語法iáu無chiâu-chn̂g,需要吸收濟濟ê台語文章。所以,仝禮拜日,sòa接成立「陳明仁台語文學讀冊會」;chit-má拜三,koh讀白話字kap周定邦所編ê《臺灣唸歌集》。透過濟濟前輩ê牽教紹介,認bat濟濟gâu人所拍拚寫--落-來ê文章,聽濟濟線頂ê研討會kap講座,lóng是《台文通訊BONG報》iah是高雄打狗台文博覽會等等所舉辦ê活動。我自覺siuⁿ慢--ah,m̄知ē-tàng為台語chit條路做啥mih工--無? 有一个講座講:「只要有人beh寫,台語就bē死--ah!」是--lah!一代傳一代,的確火ē愈來愈旺。



1.編按:用字照原文刊登,編輯部無koh調整。










台灣人寫真 專欄,本文使用教育部推薦漢字kap傳統白話字

#台文通訊BONG報 345期,2022年12月出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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