溝(三)

作者:Khó͘ Pōe-bín


翁仔某一tńg--來就入冷氣房歇睏,講開車坐車hiah久ē忝。


若晴chhím頭leh哀哀hoah「好熱喔!」一下kah大漢姑--a sńg--loeh,就bē記得thang熱。Liam-mi tī客廳灶跤sio-bih揣,liam-mi去騎阿公替伊做ê kho̍k-lo̍k-kho̍k-lo̍k馬,liam-mi koh招跤kah伊sńg「的相反」gè-muh,啥mih一人講一个詞iah是語句,對方ài kā話語顛倒頭講,án-ne thèng好sńg kah péng-phiaⁿ。

 

講著冷氣,規家伙就是in有tè吹。有tang-chūn仔阿霞ē刁意故ge in兄哥,講囡仔冷氣吹慣勢liam-mi就變肉雞,細膩時到一下曝日就烏暗眠。庄跤囡仔若變肉雞bē堪得曝日……啊,he有影khah見笑。啊in兜ê囡仔……to確實m̄是庄跤囡仔啊!阿雲khah要意--ê是講,爸仔母惜囝惜孫,逐項好to kan-na beh儉hō͘用,伊m̄甘kah。看in阿爸熱kah流汗sám滴,一台用30冬ê電風pháng--ê全燒風,阿雲tiāⁿ-tiāⁿ kā阿爸講,「裝hit台冷氣幾lō萬,kan-na in tńg--來chiah leh吹,一年看吹幾kái?你就去in房間theⁿ--一-下bē要緊--lah!」


「Boaih,我吹電風khah贏。」


「He人ê房間mài kâng入--去--lah!」阿好--à聽--著未chēng-mī就來擋。


「Heⁿh,你a̍h知he人ê房間,創啥去kā洗便所?」阿霞聽--著就來kā khoe。


「In便所to thái-ko-nōa-lô……」


「Ho͘h!你就lóng mài入--去、lóng mài看就無代誌--了-了,thái-ko做in去thái-ko啊!」


「He有味、ē臭neh!」


「啊你就mài入--去bē-hiáng?Mài看、mài鼻lóng清氣liu-liu。」


想著就厭氣。阿雲kah阿霞lóng感覺in爸仔母做kah chiah hā-choh oân-á chiâⁿ可憐。重點是講,in囝也無因為án-ne kā感謝。

 

Éng擺若晴開金口ê時,阿霞就注意著囡仔kah阿公阿媽lóng bē親,吸in大漢姑--a就吸tiâu-tiâu。免kah偌詳細聽,就知啊to話語bē通。大漢姑--a愛囡仔,也khah ē配合伊講中國話。阿公阿媽lóng kan-na坐tī邊--a看囡仔leh笑。


「啊哪ē bē-hiáu講台語?」阿霞隨點--出-來。


「有--lah,tī厝阮ke減ē講。」阿雨kā囡仔mo͘h tī跤腿搖,「若晴,我們在家都有練習說台語對不對?」


若晴tìm頭,chiok認真chiok拍拚lā in大漢姑--a買hō͘食ê布丁。


Koh來ê故事kah逐口灶lóng仝款:阿公阿媽開始講狗蟻--ah。有leh講狗蟻,囡仔就khah ē kah in hìⁿ-haiⁿ--著。

 

阿霞感覺真悲哀。一个囡仔thang改變規家伙,神仙難救無命客。


是講,伊mā無才調創啥。Mài講伊家己歹面腔koh歹鬥陣,講話無人愛聽,阿爸阿母看孫看kah笑一下目眉歪一爿,聽有聽無,koh káⁿ-ná無重要。伊想著「台湾國」ê囡仔,hoai-ê 囡仔台語講kah chiok liàn-tńg、chiok古錐,伊講啥lóng免驚囡仔聽無,koh再一擺意識著家己按怎ē hiah興beh tòe。He是一款無奈ê欣羨。


阿霞對囡仔chiâⁿ無法--lih。


嬰--a m̄敢mo͘h,驚伊軟軟、驚家己手無勢kā摔--著;度chè--過mā m̄敢sńg,驚伊háu、驚伊揣媽媽;koh-khah大--leh,驚伊吵、驚伊tiuⁿ、驚伊講bē-chhun-chhia。特別chit个koh是華語囡仔。

 

M̄-kú,閃bē離ê時chūn oân-á有。親像chit-má。


In爸仔母睏精神講beh去拜訪朋友、大漢姑--a leh無閒、阿媽練功時間到、阿公落田拍筍仔,賰伊thang tàu顧囡仔。


阿霞m̄知按怎kah囡仔鬥陣khah好。人hit陣母語囡仔伊就真gâu弄in sńg,thaih家己厝內chit个就無才調?逐擺若見面,伊就chiok拍拚kah囡仔講台語,伊mā m̄是聽無,to按怎lóng無愛講。阿霞oân-á想空想縫來siâⁿ--伊。

 

「阿晴,lán來講台語好--無?」


若晴搖頭。


「啊無,lán來sńg一个gè-muh。Lán來交換講話,你講台語、我講中國話,看阿晴反應有緊--無?」


囡仔歪頭想--一-下,有leh考慮,凡勢ē通?


「那,你說台語,我說普通的。」


阿霞起愛笑,tiang時仔原來講台語無普通?Mā好--lah!橫直伊本chiâⁿ就無啥囡仔緣,若thang chiâⁿ做一粒「無普通ê菇」,hō͘記tiâu-tiâu mā好。


阿霞péng手kā囡仔攬倚--來。


「好,án-ne lán來算數。我beh開始算--ah!Chi̍t、nn̄g、saⁿ……」。


「四、五、六……不對啦!你沒有算到peh啦!」


「Aih-ioh?M̄-chiâⁿ猴!你koh知--o͘h?」


「我知道啊!Chhit、peh、káu……chhit後面是peh--lah!


「M̄-chiâⁿ猴!你koh知--o͘h?」


「M̄-chiâⁿ猴是甚麼?


「M̄-chiâⁿ猴就是g……啊不對啦,m̄-chiâⁿ猴是一種猴子--lah!」


「晴晴不是猴子!」若晴雄雄lùn開阿霞,háu kah天地顛倒péng,ná啼ná走去揣大漢姑--a……


「小姑姑說我是猴子!!」……án-ne就háu--chhoaih--ah!


阿霞目珠thèⁿ大蕊……夭壽--o͘h!Án-ne a̍h bē-sái?!

 

囡仔心,猜bē到,茫茫渺渺sa無cháng。

 

Chit層代誌暗頭仔食飯hō͘厝內底khe̍h來配飯配笑。


阿公阿媽笑kah目屎kō͘ chōaⁿ--ê,阿公koh笑kah著ka-cha̍k。


若晴坐tī阿雲ê跤腿:「好啦!晴晴不是猴子,我們是可愛的小狗對不對?」


囡仔面àu-tū-tū,目屎kâm--leh,攬胸sái目角,gîn-hò͘-hò͘。


「漏晴、漏晴,阿公kā你講,m̄-chiâⁿ猴素一總好厲害的猴chuh。」


「我不要當猴子!」


「是按怎口以當小狗、不行當猴chuh?」


「我不要當猴子!」


「豪啦!小姑姑才素猴chuh啦!」阿好笑kah流目油,「Oeh!Seⁿ-ko͘,你chiah是猴chuh--lah!」


看阿公阿媽kah細漢姑--a笑kah腹肚tit-beh糾筋,無意中soah來一聲:「不!是!」,逐家chőaⁿ恬--去。若晴一箍面仔結規khiû,想beh講話chèⁿ喙--leh,詞彙量koh無夠,滿腹委屈無tè講,未chēng-mī就koh目屎四liân-sûi。


「Ai-ioh,啊m̄就m̄-thang哭哭啊,哭哭豪醜neh。」


「不准說別人!」


若晴大聲jiáng,一肢chéng頭仔kí ùi ài伊mài哭ê阿媽,tiuh-tiuh--à面腔結--起-來,目屎斤外重,目箍底禁bē tiâu,gêng kah規个人ē chùn ē chhoah,sòa--loaih……


Sòa--來就koh再一擺悽慘chhoeh。


又koh háu又koh ki,牽聲兼牽絲,又koh beh罵阿媽,又koh beh搥心肝,無閒chhih-chhah,四个大人soah恬恬看伊tǹg椅桌,也m̄知是beh氣iah beh笑。

 

外口in阿爸阿母拄好tńg--來。車門chiah ta̋ⁿ hop--loeh,in阿母就聽著囡仔mà-mà-háu,phiak phiak phiak開門出現--lo͘h。一入門若晴就nǹg入媽媽胸前。In媽媽囡仔緊kā àⁿ--leh,輕聲kā問,「怎麼啦!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?」


「阿公阿媽還有小姑姑都笑我!」


「真的喔!他們笑你甚麼?」


「他們都說我m̄-chiâⁿ猴。」


阿霞代先擋bē tiâu,大聲笑--出-來。


「Hiô?M̄-chiâⁿ狗mā chiâⁿ gâu ê款hoⁿh?」


若晴手kí in細漢姑,面仔jiâu-phè-phè,硬死ki,氣kah手頭掠一粒phîn-phóng來kā kiat……可惜離真遠,阿霞忍笑chiâⁿ艱苦。


「Mài koh講--ah--lah!」阿雲kā阿霞chhiⁿ,sòa手àⁿ腰kā球khioh--khaih。


阿婷一面阻擋囡仔烏白khian,一面leh無閒kā安搭。


「沒有,阿公阿媽沒有笑你,你看,他們在笑小姑姑!」


「晴晴沒有好醜!」


「好,晴晴沒有好醜,晴晴很可愛,對不對?」


囡仔人tìm頭tìm kah beh lak--去,親像受著全世界ê委屈,總算揣著人理解。

 

阿霞tī邊--a khiau跤giàu頭,也感覺不止仔心適。現現若有台語元素,阿爸阿母lóng聽有囡仔leh講啥,也ē笑kah khah大聲。M̄-kú,看--khaih mā m̄是逐家lóng愛笑。看囡仔in阿母無閒kā háu kah beh吐腸頭ê囡仔攬--leh,phiak phiak phiak koh走起去in房間講beh處理--一-下chiah-koh loaih。

 

Thèng候kah聽著門khok--khaih ê聲,阿霞就講:「可憐--o͘h!Tiang時仔參「gâu」lóng變kâng笑ê話--ah,有影gâu kah。」


「叫你mài講你koh講!」


阿雲kā白目,阿霞吐舌hō͘看。



(後期繼續)


編註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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