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：石牧民
Tsit學期（2022年9--月～12--月），我tī大學開一門課，號做「台語小說選」。高等教育現場ê課程，學生讀台文ê文本，老師講課用台語。論真，ē-sái講是值得lán來歡喜ê代誌。總--是，在我看，是無hiah tsiâu-ûn。雖bóng俗語講：「白玉m̄驚瑕痕（hâ-hûn）」，我uân-á感覺tsiok tsha̍k目。
我ê課在來bē少台文箍仔外ê學生來修，mā有古早就有ê國文系學生。 我問國文系ê學生：「Lín tī國文系，kám bat修一門課號做 “華語小說選”？」學生講：「M̄ bat--neh。」我換一个方式問：「在lín看，國文系kám ē開一門課號做 “華語小說選”？」學生suah笑笑。
主要文本是華文ê科系，比論講國文系，無可能開一門課號做「華語小說選」。啥mih因端？「華語」做桶箍siunn過闊，m̄知影ē-tàng「揀」啥來讀來研究--lah。我kā tsia-ê學生講：「是m̄是tio̍h-ài “後殖民小說選”、“現代主義小說選”、“馬華小說選”……tsiah有pān？Mā-koh tsia-ê名稱有影lóng課程ê名，kám m̄是？」講到tsia，學生就開始tàm頭--ah。
Tsit款情形、tsit款精差，ē-tàng分做兩个層面來分拆。代先是lán台灣現此時語言環境tsit个因素。見講「小說」，lán人心肝頭自然kā掠做是華文--ê。華文、華語真強勢，滿sì-kè、滿塗跤lóng mā是。通人熟sāi hit款人，m̄免自我紹介；仝款道理，華語人所寫ê小說，m̄免講明家己號做「華語」小說。「華語人所寫ê華語小說」，tsiok自然、tsiok sù常、tsiok tsiâu-ûn。刁故意去講「華語」小說，tse號做「ke講--ê」。若是用原住民語、客語、台語來寫小說，bē輸一種激五仁ê齣頭，tsiânn特殊、tsiânn心適，tio̍h-ài強調--一-下，阮號做「客語」小說、「台語」小說。
Tse頭一个層面，當然是中國國民黨威權時代ê語言政策，致使華語tsiânn做lán社會內底孤一个上kài強勢ê語言。M̄-koh，tī hit个不義歷史ê過程中，有對華語來講真健康ê發展，比論講1970年代ê「鄉土文學論戰」。
Lán無beh幼路講鄉土文學論戰。不而過，lán若看文學史，在來「論戰」ê結果lóng m̄是一爿戰贏、一爿戰輸。掠鄉土文學論戰來講，戰煞了後，余光中hia-ê華文作家猶原寫in hit款掠中國做中心ê文學。Lán台灣作家王拓、宋澤萊tsit爿，kā「台灣」做創作主題ê tsit種「權利」提過手。事實上，文學「論戰」lóng無輸贏。論戰結果在來是tī文學箍仔內底，ke一種立場、ke一種理念、ke一種風格。經過論戰，文學箍仔ke khah豐富。Tsiânn可惜，「鄉土文學論戰」自本是tī「華語」環境內底ê論戰。戰了ke khah勇壯，mā是華語文學teh勇、teh壯。
Tsit个tsáng頭就是我想beh強調ê第二个層面。平平lóng語言，lán是按怎tshûn-pān beh用台文來創作？Kám是因為m̄甘台語tsiok傷重，m̄甘台語tsua̋nn án-ne來死--去？貴君若是對台語有tsit款ê疼，是tsiok感心。不而過，我想beh提醒一項事：華語人m̄是beh「救華語」來創作--őo。華語作家朱西甯、姜貴hit沿--ê，為著「反共」來創作；白先勇、歐陽子hit沿--ê，為著文化上反抗中國國民黨死性ê文藝政策來創作；台灣作家楊青矗、黃春明，為著講出在地、艱苦人ê心聲來創作。In無一个是為著beh hōo華語活--落-去來創作。簡單講，in見寫小說見teh實踐in ê文學理念。就是因為án-ne，tī大學bē-tàng講beh教「華語小說」，tio̍h-ài講後殖民、女性、同志……tsia-ê主題。
用台文創作，本身就是teh救台語。台語bē-tàng提來做創作ê因端kap理念。Beh表達政治ti̍k ê主張、beh探討台灣人ê認同，用台文創作，án-ne就有理念；beh探索台語tsit種語言藝術ti̍k ê極頭，用台文創作，án-ne就有理念。
若講著「理念」，甚至tio̍h-ài冤家，台文tsit个箍仔tsiah ē勇壯。Tse頭前有講，tsiânn實是「論戰」ê效果。文學káng「台」專欄自2--月開始，一個月講一篇台文短篇小說，講伊ê理念koh有按怎kap文學史、文學理論kat做伙來討論。請好朋友來指教，甚至是冤家。
（作者是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兼任助理教授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