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呂美親 (台師大台文系副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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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排倒爿算起,陳麗君教授、陳雷先生、鄭良光先生、陳雷先生ê夫人,後排是訪談者呂美親。 |
Tsit張相片是2023年8月初10由台師大台文系陳柏宇博士候選人hip--ê。Hit擺陳雷先生tńg來台灣參加成大台文系舉辦ê「陳雷台灣文學節」,lán就趁機會kā成大台文系蔣為文主任借教室,kah陳雷先生約前一暗kā做訪談,夫人(前排正爿第一个)mā有做伙來,氣氛hōo人特別感覺燒lō。拄好《台文通訊》創辦人鄭良光先生(前排倒爿第二个)mā有tńg來台灣(我tī 2006年去洛杉磯kā伊訪問,2012年mā kah賴和文教基金會、楊逵文教協會ê長輩去拜訪台灣同鄉會,lóng受伊照顧真濟),實在是tsiok難得,尤其陳雷先生ê台文創作kah《台文通訊》也有真密切ê牽連,所以lán mā邀請成大台文系陳麗君教授(前排倒爿第一个)、邱偉欣老師(現此時是中教大台語系助理教授)鬥陣來訪談。Ē記得hit暝ê訪談,lán ná食便當ná開講,有真歡喜koh充實ê對話,陳雷先生ê笑聲不止響亮,hōo lán規个人tsiok有精神。
講--起-來,tsîng真早進前就讀陳雷先生ê作品kah論述,suah無機會見面。Kan-na有一擺鄭良光先生邀請我tī線頂ê「台灣文化論壇」進行「台文通訊30週年」系列講座演講(2021/10/2),hit-tsūn bat kah陳雷先生tī空中相會。Tsit擺是頭一擺thang親目睭見著伊本人,有影是到極ê感動。訪談了後,陳雷先生講參加活動了後beh koh kah師母做伙tī台灣旅行幾若工,hit-tsūn兩人lóng真勇健,我想講陳雷先生的確iáu ē-tàng kah lán做伙tsiok久。Suah tī台灣時間2025年6月28,看著林央敏老師ê面冊寫講陳雷先生(1939-2025)tī加拿大時間6月27離開ê消息,實在艱苦m̄甘。
Tsit幾冬我tī課堂上tshîng-tsāi kā學生講,未來tsiok想beh開「陳雷文學專題研究」ê課,iah是先tī大學部開「陳雷作品選讀」,tsit个願望我真希望早一日達成。因為陳雷先生留hōo lán tsiah-nī珍貴ê文學作品,lán實在ài真tsiânn去就「文學」ê角度kah kuân度,來hōo逐家koh-khah了解伊留hōo lán台灣ê貢獻。尤其日本時代ê「台灣新文學運動」ài經過幾十冬了後tsiah受重視,現時ê「台灣文學」已經體制化--ah,lán希望陳雷先生ê台語/台灣文學,無koh tio̍h經過hiah久tsiah ē-tàng hōo台灣ê讀者kah意kah重視。Koh tsit幾冬來,我tī日本、台灣ê幾擺研討會報告,lóng有特別提起著陳雷先生ê作品,尤其tī日本ê時,有幾位學者真希望ē-tàng讀著陳雷作品ê翻譯,雖然lán知影beh翻譯陳雷先生ê作品恐驚無hiah簡單,m̄是行政資源ê問題niâ,是陳雷先生ê台語文學確實是tīnn-tīnn ê母土文化kah情感,文化koh是上歹用外語(就算是華語)來翻譯kah解sueh--ê,總--是,lán iáu是希望有機會ē-tàng促成tsit層事工。
兩冬前ê hit个訪談內容真長,tī tsia來分享我印象真深ê一段。Hit段問答,陳雷先生beh講頭一句話進前喉tīnn流目屎,伊講著hit-tsūn beh出國hit刻ê心情:「Hit-tsūn tī松山機場,一个美國阿婆kā我問,我kā講,I'm free now! ……he就是阮hit代ê人beh出國ê原因。……hit-tsūn出國就是無beh tńg--來--ah!……」我聽著實在不止peh腹艱苦。無經過hit款恐怖時代ê思想壓制,lán無法度真正了解規个靈魂bē輸hōo上深沉ê烏暗硩kah bē喘khuì、tsiah-nī想beh脫走台灣ê意志。伊koh講,hit-tsūn伊也無想著ē有機會koh tńg來台灣。總--是,離開台灣ê陳雷,suà--來是用伊規世人ê khuì力leh起造有lán台灣人思想ê文學。Hit擺ê訪談,lán有koh-khah了解陳雷先生ê創作思想kah內涵,koh有伊堅實、深遠ê骨氣kah骨力。Beh有khah系統tik來整理陳雷ê作品kah伊ê文學深度,確實需要真濟時間,伊ê骨氣kah骨力對lán有真大ê鼓勵,lán ē沓沓仔來做。
2021年台南巿政府文化局kah文訊出版社共同出版ê《臺南文學史》(共五冊),其中我擔任第四冊《臺語文學》,內面有對陳雷先生kah伊ê作品有真大篇紙面ê介紹,以下節錄幾段hōo逐家參考。真失禮,hit-tsūn是用華文來寫,lán mā希望有看著tsit篇文章kah紹介陳雷作品ê節錄ê朋友,ē-tàng去揣陳雷先生ê作品來讀。Iah若對台文iáu真生份ê讀者,檢采ē-tàng tī網路揣「戀戀曾文溪-陳雷小說廣播劇」,用聲音、廣播劇,幫助逐家快速親近陳雷先生ê文學。
《臺南文學史》第四冊《臺語文學》中,陳雷先生ê介紹(華文,節錄):
《台文通訊》培養了不少重要的臺文作家,其中最重要的作家便是旅加拿大的醫師陳雷。陳雷(1939-),本名吳景裕,祖居為台南麻豆,而因父母在中國南京經商的關係,其於南京出生,戰後才遷回台灣。原居於台北,小學四年級時才搬至台南,高中前都在台南受教育,後考進台灣大學醫學系。1965年,陳雷便赴美國密西根大學擔任實習醫生,翌年則前往加拿大多倫多攻讀免疫學;後於英國進行博士後研究,1972年回到加拿大,並自1973年始任開業醫師;現已退休。1985年才第一次回到臺灣,即使人在海外,長期無法回臺,但陳雷作品所寫的,幾乎都是失落於家鄉台南的歷史故事。
陳雷在1960年代即曾出版中文詩集《神話集》、《頌歌集》、《仲夏的末了》,以及中文散文集《在年青的夢幻裡》;從1980年代初期即開始寫作二二八小說,1988年則出版臺灣第一部以二二八事件為背景的長篇小說《百家春》(自由時代,1988)。主要的作品集包括《陳雷台語文學選》、劇本《陳雷台灣話戲劇集》、小說有《阿春無罪》、《無情城市》、《永遠ê故鄉》、《鄉史補記》、《白色ê甘蔗園》等等。其他還有諸多台語新詩、散文、小說、戲劇及評論等著作,也曾出版台語故事的錄音帶《陳雷講故事》(台笠)。
陳雷在1987年9月即發表以漢羅合寫的台語小說〈美麗ê樟腦林〉(美國出刊的《台灣文化》),往後就逐漸轉為以台文創作。作為《台文通訊》共同發起人之一(更正:應是共同發行人),陳雷的詩作、散文、論述、小說、劇本,多發表於《台文通訊》,也可說是該誌的主要作家。另外,陳雷的台語劇本〈厝邊隔壁〉、〈有耳無嘴(喙)〉,也曾於1996年「第2屆北美台灣語文夏令會」晚會中演出,主要的演出者即鄭良光夫婦。
陳雷擅長以鄉里故事、台灣民間的奇異見聞,結合政治及社會事件來批判當局的施政。例如〈美麗ê樟腦林〉、〈圖書館ê秘密〉、〈起痟花〉、〈大頭兵黃明良〉、〈阿春無罪〉等多篇,都是書寫白色恐怖時期的題材,且小說主角多為底層人物,將白色恐怖觸及到民間社會諸多死角中的陰影與勢力,加以挖掘並揭露出來。
而後陸續改寫並出版的長篇之作《永遠ê故鄉》、《永遠ê甘蔗園》、《白色ê甘蔗園》等,都可謂長年無法回台的陳雷,將對親人的思念化做對故鄉台灣之思所進行的綿長書寫。陳雷長期以來的書寫主題逐漸走向一個確立的目標,即重新建構原廣泛居住於嘉南平原的西拉雅族之平埔族認同,2008年出版的《鄉史補記》,即是其首部台語大河小說作品。
短篇〈鄉史補記〉是陳雷開始思考平埔族書寫的起點,也是長篇小說《鄉史補記》最早的雛型。後來陳雷將小說再加筆成為中篇,之後又陸續延伸寫作,並將時間軸線更加拉長,且在史料極度闕如的狀況下,其多次回臺訪問鄉里耆老、從事田野調查,終於耗費6年時間,以全文約27萬餘字的篇幅完成長篇小說《鄉史補記》。
《鄉史補記》,以 西拉雅族 的幾個家族發展史為主軸,從清治時代、日本時代至戰後的國民政府時期,時間橫跨約兩百年;這些西拉雅族們,經過外來者的壓迫,語言及文化在政權交替過程中不斷被淘洗、淘空,也漸漸蛻變成今日所謂的「台灣人」。換句話說,眾多的「台灣人」,事實上都是西拉雅族、台灣各平埔原住民族的後代。《鄉史補記》的思想內涵,可謂去殖民、去漢,以及著眼於女性史觀等三位一體的建構。小說中的少女在山林與野地求生的悲慘遭遇,即便遭到迫害,都比男性更加勇敢面對,且充滿堅毅靭性地扶持著下一代。其不僅血淋淋地呈現出原始在地的台灣族群,所受到漢族這個外來統治者暴行的經過,也宣示著世世代代的台灣人,無論如何被改造,其身體所流著的都是西拉雅族的血液。這部小說,不但是台語文學中以追尋及建立平埔族史觀的典型之作,也將大臺南的在地書寫之時空與認同想像,更可追溯至數百年前。而小說描述這些西拉雅族從被滅族到尋找認同的軌跡,也可謂作者以平埔族觀點來重新建構台灣史觀的實踐。(執筆:呂美親)
Tsit幾冬,lán為著hōo koh-khah濟對台語、台文、台語文學khah無趣味ê讀者,ē得用少少ê時間hōo家己機會接觸台文、讀台語文學ê作品,lán khai真濟時間編出《台語現代小說選》(前衛,2022)、《台語現代散文選》(前衛,2024),文字上有調整做現此時一般人khah願意接受ê用字,真感謝陳雷先生授權伊ê短篇小說〈鄉史補記〉、散文〈台灣文學發展ê下1个階段〉、〈未忘花〉。M̄-nā是tsit兩本選集內面ê作品iah是《臺南文學史》ê《臺語文學》所提起ê專冊,lán真希望各位讀者趕緊來讀陳雷先生ê文學,伊iáu有濟濟深深感動--lán、hōo lán ē得thang uì暗暝精神--過-來、覺醒ê作品。
多謝陳雷先生留hōo台灣文學tsiah-nī「深刻」ê文學kah思想,hōo lán有繼續走揣家己ê khuì力。